“她怎么敢擅乱因果!”沈安之手里捏着那封信,因为太过用力,信纸已经破损。但依然能够看清,上面的字迹。这封信里,不仅有恳切的求助,祝无邀还写了她怎样发现南离城将有灾祸,又为此做了哪些努力。他收到这封信时,距离顾朗从南离城出行,已经过去了五六日。季道亭为寻孙女踪迹、去了别处,那处小院挂了锁。沈安之负伤,被叶小舟带回来了摘星楼。顾朗无奈之下,拆开了信件,看明白收信者为何人后,先想方设法寻到了摘星楼、好不容易递进了那两封信。又紧赶慢赶,继续向季家的联络点出发。沈安之收到这封信时,本来还为得到了祝姑娘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可看过了信上的内容后,沈安之这样一位好脾气的人,难得着急了。叶小舟坐在旁边儿,同样看完了信。听到这句「她怎么敢擅乱因果」,嗤笑一声,讽道:“你自己吃过大亏,怕成这个样子也就罢了,还要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趋吉避凶?”「趋吉避凶」这四个字,被她念得极具讽意。将信纸拍在桌上,叶小舟说道:“这个祝无邀,竟想坏我道心,我要去南离一趟,把她拎回来好好教训一顿!”余光看向沈安之,看到自己师兄不发一言,依然沉默地坐在那里、捏着信纸。“你去不去?”她没什么耐心了,直接开口问道,又等了很久,看到沈安之沉默着摇了摇头。他轻闭上双眼,听到叶小舟摔门而去。寻道堂里,安静了很久。“师父,此次下山,我杀了一人、救了一人,见到了枉死的一人。“我做得,对吗?”祝无邀每次算卦,总是问他:沈兄,我做得对吗?他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老者。老者鹤发童颜,像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眼尾有些细纹,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颇为慈祥,但她不给沈安之解惑,反而问道:“小叶子找大鹅一起去南离了,你当真不去吗?”“我不想去。”“是不想,还是不敢啊?”沈安之瞬间哑声。那老太太瞅着了他手里的信纸,伸手去拿,沈安之攥得紧,不放手。“嘿,你这孩子!”说着,用力一扯,把信拿到了眼前。她边看边叹道:“哎呀!容身之所、需以命争……“桂花落街香,街头闲乘凉,这诗写得也好啊!”沈安之想到了祝姑娘写得话本,颇为认可,点了点头。又听见师父继续说道:“恳求沈兄前来啊……”沈安之又继续沉默了。“沈小孬,这就是小叶子给她自己找得师妹?”“嗯。”“你觉得她人怎么样啊?”“祝姑娘为人通透,心智坚定,比我要好许多。”“哦?那我可得去南离城看看!”听到这句话,沈安之猛地起身,急道:“不可!”“你不去也就罢了,为何拦我啊?”因为……知天命而逆为,所行必悔。沈安之是个没有胆量的人,他不敢去南离城,不敢再次承受无力可施的痛楚。而摘星楼的方掌门,他的师父,若要插手此事,也许会酿就更大的祸患。所以,不能去。这些话不用他说的。方掌门看着闷闷不言的大弟子,无奈教训道:“你个沈小孬,要是瞻前顾后、什么都不敢去做,和躺着等死有什么区别?”沈安之瞧瞧抬眼,看了眼师父,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又老实地闭上了嘴。方掌门却瞧明白了这一眼的意思,这个不肖的徒弟!她那是什么都不作为吗,那是知道自己窥得天机太多、修为太高、所沾因果太大,要留到关键时候作为!沈安之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气走了叶小舟后,又气走了自己的师父。他重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这次,依然当了那胆小之人。摘星楼的弟子都知道,他们的大师兄,是最和善、最仁慈、最温和的人,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最懦弱、最冷心、最无能的人。就连那来给他送信的顾家七少,一个没什么能耐的少爷,都要比他勇敢许多。顾朗再也没有临出行时、洒脱少侠的样子。骑着黑马,孤伶前行着,和话本儿里的周执像极了,可他现在却没什么感慨的功夫,风尘仆仆地赶往了中陵城。好不容易等到顾氏商行的人,查出了季家联络点在哪里,顾朗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上马就走。等到了季家联络点,那驻守在此的弟子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你倒是早来一天啊!季门主前脚刚走,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啊?”顾朗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觉着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这一路上,和妖兽干完架、又遇上劫路的散修,好不容易到了北玄城,李老又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几封信上的住所都落了锁,他又开始找摘星阁,可「祝无邀」这名字,摘星楼不晓得啊!好说歹说,幸好摘星楼是个名门正派,觉着事情比较大,帮着把信送了进去。他这一刻不敢停。幸好也是出身大家的子弟,知道各个家族、门派,在中陵城里都会设下联络点。于是又赶来了中陵。这块儿高阶修士太多,他也免不了要守规矩,只能苦等,好不容易找着了季家联络点——结果正好和季家老爷子错过!这去哪儿说理?他情急之下看了那些信件,知晓季姑娘心中所想,思索一番,说道:“麻烦你传个消息,季月章小姐如今在南离城,好像是因为一样宝物绊住了脚步。“若季家其他联络点遇着了季老爷子,可以转告一声。”如此,南离城「宝物将出」的消息,又经季家的消息网,传了出去。等到那季家弟子去传讯,顾朗往椅子上一摊,再不想起来了。祝姑娘、季姑娘,我能做的可都做了。本大侠已经就此废了。好在还得好几天,才到应劫之期,先睡一觉再持剑归,也来得及!:()道友!那贼子她又写新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