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这下放开我,并望了一下上面的吊瓶,说:“还有一点,打完了咱就回家,啊!”她还揉了揉我脸上的泪水,“就算没有他,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不会不要你的,而且现在这年头为一个男人伤心成这样是不值得,也会让人笑话的,知道吗?”她劝慰着还裂嘴笑了一下。
但大诚早已要拉她走了,嘴里还不耐烦的嘀咕着什么。而小娟也烦躁的甩开他的手,边同他往外走,边不高兴的囔囔着:“说什么?说什么不能在这儿说啊?还非得出去说,要弄得这么神秘吗?这样……。”她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还回头望了我一下。
他们俩出去后,刘成说是上洗手间,让小华在这陪着我,也跟着出去了。
小华便坐到我跟前,时不时望望上面的吊瓶,又帮我盖盖被子,还跟我聊天。她告诉我刚才的情景,说我下午在床上都昏睡了,又发烧,嘴里也叫着什么林业哥、林业哥的,跟梦里也一样。说我准是失恋了才到这儿来的吧?又说刚刚园长都来电话问我怎么样哪?说我准是他们家亲戚吧?
面对她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回答。觉得她说得很八卦,再者也没有心情,不过随后我又颇为兴致起来,其实是想利用她为自己做事,于是我坐起凑近她,还略带点神秘感的怂恿着:“华姐,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密谋什么?要不你帮我去听听呗,我这在打点滴呢!”我说着嘴往那边翘了一下。
然而小华也顺着我嘴翘的方向望了一下后,却摇摇头表示不干,还说:“听什么,你想让我帮你去偷听哪?他们想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听见的,你何必去偷听呢?而且有些事不知道的反倒好一些的,省得伤心难过,心存希望总比心如死灰要好吧?”她似乎有点若有所思,好像想起了自己的什么往事。
“华姐,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我望着她问。她冲我淡淡一笑,说:“其实也没怎么了,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是你自己的事?是情事吗?”我平静而认真,并没有搞笑的意思。
但她还是板起了脸,还撇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生气了,但我也没有心情去刻意讨好她,而是又接着她刚才的话说起来:“其实好多事情心如死灰和知晓最终答案远比整天悬着一颗心饱尝煎熬要强得多,那样可以早作打算和安排的。”我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心也想着如果林业哥真的要偿命,我得陪着,因为他是为了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如果让我一个人活在世上饱偿这一生的悔恨与煎熬等一切痛苦,那我宁愿选择跟他一起去阴曹地府。可能我心里想得这样决绝,面目表情也是这样决绝吧?
所以小华有点恐惧的说:“你想干什么?什么早作打算啊?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哦!那可真是太不值、太傻了啊!这年月为了一个男人做什么傻事出来的话,那简直是脑子有问题,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知道吗?”小华极其严肃的告诫着我。
我却疯了似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可怕和恐惧,从小华的表情中我便能知晓。她用一种惊呆得不曾认识我的目光望着我,还有一种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我一边笑,还一边凄惨的说着:“笑掉大牙怕什么,如果他是因为你的一时任性撒娇等一系列的事情而锒铛入狱,甚至是有可能要去偿命呢!他才二十八岁呐!你还怕别人笑掉大牙吗?哈哈……!呜呜……哈哈……。”我狂笑着,又嚎哭起来,还无所适从的发疯的扯着输液管,弄得血液都倒流出来了,但我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痛感。我想我真的是崩溃了,甚至是错乱颠疯了。
小华吓得更是不知所措,连忙喊来了他们三个。他们三个一齐上来才制止了我,又叫来了护士替我处理,等处理好了,才问怎么回事。小华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兄妹俩的神情明显比刚才更凝重了,还有些震惊。大诚还挺激动的冲我发火,但看上去却有些作做:“白玫梅你疯了吧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林业哥呢?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偿命呢?别人打伤他还差不多。”可他似乎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忙又解释:“我是说他那么胆小怕事的人,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他是去内蒙出差了,没跟你联络是因为那地方太偏僻,手机信号和互联网都还没有来得及幅盖,你别看咱们国家号称现代化和信息时代,其实一些偏远地方还相当落后,甚至是原始呢!不过他也是,没现代化通信工具,也可以写封信寄来嘛,他不知道你多爱他、多为他担心吗?”
“信哪那么快呀?那是内蒙,中国北方,而我们这是中国南方,咱中国又那么幅员辽阔,南北就连时差都隔了几小时呢!”
“也是,信没那么快,现在没什么人写信了,那信就更慢了。”
“就是嘛。”小娟压住我输液的那只手,以防止我再那样,嘴上跟她哥说着双簧。
我看着只是时不时发出一声冷笑或是傻笑。
他们俩看我这样也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他们的说辞了,无奈的对视一眼。
随后大诚也坐下来耐心的说起来:“你不相信我们的话,但你也应该知道你林业哥不可能去……。哦,小华啊,你先回去吧,这有我们呢,而且也快完了。”他忽然意识到有小华在场,好像不便说似的。
小娟却说:“你让人家先回去,这么晚的,人家又没车。要不小华,你去外面等一下,等会走叫你。”
小华出去后,他才接着说:“你林业哥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即使他想为你报仇出气,也要有实力啊,他们那色狼老板我见过,牛高马大的,我和他联手打不过他一个,何况他林业一个呢?真的,要是他冲动去打他,那色狼倒把他打残废了还差不多,可是后来他送你过来时,你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啊,他总不会把你送过来后又去找他打架了吧?一般发生什么事,人都是当时失去了理智,过后就不会再去做什么冲动的事了吧?而且我还送他到了车站,看着他上了车呢。”
他苦口婆心的说着,几乎让我的心又一时迷糊起来,甚至是有一丝相信。然而随即又想起他说的那位朋友,瞬间心里便又跟明镜一样清晰起来:那位朋友不就是林业哥吗?于是我重重的抽出被小娟压着的手,又好笑又好哭:“你们俩当我是两三岁的孩子,还是当我是弱智、傻子?你们以为你们俩说着双簧我看不出来吗?”
“白玫梅你……!你别太得寸进尺,……。”小娟竟然生气了,板着脸把我往后较重的推一下,一副不再管我的神情。
但我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生气。但大诚又示意她别这样,他自己抱着胸也站起来,并踱起步来:“我知道我们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但我们也只能跟你这样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我那天是看着他上了去往北方的车,你白玫梅爱信不信,不信我也没啥办法。你就哭吧,发疯发狂吧,就把你哥咒死好了。”大诚说完便摔门而去。
我见他这样又嚎啕奔泪起来,这里面有委屈、伤心,无助,更有悔恨、担心和绝望。虽然我仿佛已经知道了这一残酷的真相,但我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不是真相,甚至我现在都还无法想象和承受这个真相,也没有这个准备。
小娟并没有像她表现的那样不再管我,而是再次将我紧紧的拥入怀中,甚至自己也哽咽抽泣着:“干嘛呀?人家正伤心还生着病呢!他还冲人家发这么大的火,真是的,以后咱都别理他了,啊!”小娟替我出气和哄我似的数落起她哥来。
真的,这好像是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说重话,之前我再怎么追问他、逼问他,他最多也只是表现出不大耐烦而已,从没有这样过。或许他真是不知道林业哥的情况,或许……,或许他与林业哥的情义太深了,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
小娟又轻拍着我,说起了我:“不过玫梅你也别太这样了,他只不过是没跟他联系而已,哪里就像你说的那么可怕呐?本来他好好的,你却这样想、这样说,这不是在咒他吗?这在古代可是大忌,很不吉利的,知道吗?而且你也别光听别人的什么话就人云亦云起来,有的人在故意逗你玩,也或是出于某种心态和目的才跟你说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