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果然第二天在我们家的小店里,林伯母来买东西时就向我们大吐苦水,说她怎么生了两个白眼狼,一个不回来也就罢了,没想到就近的这个今年也学样了,也说今年要加班不能回来了,说是春节期间加班工资是平常的三倍多,所以他就不回来,留在那儿加班了,就不要他爸妈了,“就让你们老两口孤孤单单在家过年好了,给你们俩打五千块钱便打发你们了,多好的儿子,我们老两口有多缺钱哪。”林伯母伤心的挖苦着,声音都哽咽了,随即眼泪便滚落下来。
妈妈连忙递了张纸巾过去,还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孩子们现在正趁年轻努力挣钱和打拼嘛,不能回来过年也是情有可原,你就不要这么说他了,再说他们都在外面,你当妈的这么说他也不吉利,又是年节里。快别说了,其实现在他们也挺不容易,如果能回来,他们能不回来吗?而且年前不能回来,等年后大家又都回厂上班了,他可能也就没那么忙了,肯定都是轮着上嘛,到时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我觉得妈妈这话说对了,因为年后我过去了,他也就可以回来了。
我突然觉得挺对不住林伯母的,本来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却牵连到他爸妈,害得林伯母这么伤心。
我也很后悔那天说的那些话,让他春节都不能回家陪父母。什么春节加班工资多三倍不过是搪塞他爸妈的借口罢了。其实春节期间几乎就没有工厂开工,即便有也是极少极少的吧。而且他不是那种嗜钱如命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三倍加班费而不回家陪父母过春节呢?
随后林伯母又拉着我问真的有的厂春节期间还加班,他在外面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春节都不回家的时候,又说之前好几个月都不给家里来个电话,手机都关着,他们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结果问了他那同学大诚才知道,是去偏远地区出差了,那儿没通信网络,几个月才打电话回来,后来又说他换了个城市,所以不在原来厂干了,还问我去过没有,是个什么厂?感觉林伯母还担心他现在正干着违法乱纪的勾当。
我说我去过。我本来就去过,并告诉她是一个几千人的大厂。大诚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那天我也看到了下班时的场景。看来他那三两个月真的跟家里都没联系,那……?
我正想着,却听妈妈笑笑说:“是不是林业找了什么女朋友,去女方那边过年了,或者还没到带回来给你们俩看的时候,所以留在那边陪姑娘了,又怕你们做父母的生气便说留下来加班呢?这不就是你们家林业的同学,就是上次来接我们去玫梅那儿去的那个小伙子,我们还在你们那儿请他吃了顿饭的。”妈妈努力的描述着大诚。
其实我知道妈妈此时说起大诚的意图,无非就是想以大诚作为例子,告诉林伯母林业哥也可能像大诚那样,不到半年时间不但老婆有了,连孩子都有了,还回来办事请我们过去喝喜酒等等来宽慰林伯母,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搞定的,做父母的不用太着急和太操心了。
妈妈还说是我介绍的,因为徐丹是我之前的同事。
然而这话一出,林伯母就很不高兴的看着我:“你怎么不把那姑娘介绍给你林业哥,却介绍给别人呢?难道你觉得你跟你林业哥不亲,跟我们家不亲,却跟别人更亲?自己哥哥不介绍,却介绍给别人,真是个傻丫头,我呀,也是白疼你了。”
我只觉得无言以对和拘谨不已。
妈妈也咯咯的笑道:“别说是你了,我跟她爸之前也以为那大诚跟她有点什么哪,不然人家怎么接我们和他爸妈一块儿过去呢?可最近她告诉我们她就要当干妈了,我们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也骂她来着,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却介绍别人。”
林伯母也赞同的点点头,还问我怎么想的,并说今天不是听我妈说起来,他们还一直这么认为,并以为是林业哥介绍的,又说林业哥自己……。但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因此突然又改了口。
其实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林业哥曾说过他妈妈和林珑都知道他心里的秘密。只是林伯母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的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三天后,也就是腊月二十八,便是大诚和徐丹大喜的日子,前一天晚上他便打电话通知我们了。于是那天早上,我穿戴一新,当然也没穿得太过,以免抢镜新娘子,爸妈也是盛装出席,都是我带回来的什么西服、唐装、皮鞋等,可谓是颜值超高的一家三口。
以至于来接我们的堂哥直呼:“颜值爆表!颜值爆表!看你们仨哪像父母带着女儿,简直就是兄妹三个嘛,你看我婶和不跟玫梅一样年轻,而我叔不跟她们的大哥似的?一点看不出是母女和父女来哪!是吧,采菊。”
而堂嫂显然比他老实多了,也不高兴的嘀咕他胡说些什么。
白硕是爸爸工地上的副手,也是爸爸一手提拔起来,可能还有点接班人的意思吧?虽然施工队并不大,也就三四十人吧,还都不是专职的,是那种揽到活了,便组织起来干,没有活就解散,让他们回红石坡务农的临时施工队,而且接的活也就在县城和周边几个县里。
但对他来说似乎也挺满意的,可能还有点庆幸我是个女孩子,不懂这些吧?他来爸爸这儿也有七八年了,之后他们家也来县城了,还买了房子,娶了老婆,还买了这台两三万的车子。
但由于他是施工队的副手,这台车子几乎成了施工队的了,当然我们很少坐,爸爸也是有个公事了,要他跟着去办才会坐坐,平时自己有个什么事都会尽量骑车去,只有实在需要他开车去,才会叫他,比如那天去市里接我,所以总要留他吃饭,不然总觉得欠他什么似的,老念叨。
这不今天去邻县大诚家参加婚礼也让他送我们过去,还让他带上老婆孩子一块儿参加,当然这也是那天大诚说的,说他可能没时间亲自来接我们,“就麻烦大哥送他们仨过来,嫂子和孩子也一起过来玩玩,地址我会发给玫梅的。”
当然我们并没让他出钱随份子,而是把我们那份装大一些,爸妈还说那次大诚接送他们去看我,都没让他们俩出车费,所以这次一并还给人家,又说以为人家对我有那个意思,当着他父母的面也不好非要出自己的,好像他们做父母看不上大诚似的。刚才爸妈在家包红包时就闲聊起这些,不过闲聊而已,因为人家要结婚,不然恐怕也像我对林业哥那样贼心不死吧?
可此时爸爸对白硕这种似乎有点不伦不类的马屁拍得并不大认同,阴了他一眼,也说他不知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却若无其事的走近小媚子,抱起她,指着她爸说:“以后别再叫这个人爸爸了,得叫哥哥啊。你看他多年轻,哪是你爸爸最多是你哥哥,懂吗?”我说罢便得意的看着他,他的脸立即黑得像块炭一样。
堂嫂也笑了,还说她老公:“现在吃亏了吧,爸爸变哥哥了,看你以后还敢胡说?”
他则迁怒的凶她一下,最后对着我气忿忿的,发誓似的:“白玫梅不要忘了你还是个老师,你就这么教孩子的吗?看来真是要给你找个帅哥来好好管管你不可了!”他最后这话说得简直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说完又害怕我报复连忙钻进驾驶室躲起来了。
我显然又被他惹怒了,冲他来了句“要你管啊?”随后气愤愤的将孩子交到她妈手上去了,自己上了后面。
然而我以为他不敢再提了,没想到上路后他又说起来了,却并不征求我的意见,直接问我爸妈来:“叔、婶子,怎么样?你们连林业那小子都看得上,这个绝对没问题,人也知根知底,就我们家采菊的表哥,那人家不光长得一……!”
“白硕,你还有完没完?”我简直怒不可遏的喝斥道,“要不你们几个人去得了,我不去了,我回家睡觉去了。真是的,人家好好的心情全被你破坏掉了,现在你高兴了。好像我真嫁不出去似的,嫁不出去也不要你白硕管吧?真是的,狗拿耗子……。”我望了采菊一下,还是没有把整句话说完。
这下他才没敢再说什么,爸妈也不敢再问那男的什么,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宣告结束了,然而并没有。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车子便到达了大诚家门口,其实以正常的速度根本不需要两个小时,还是因为乡村公路路况不好,有的地方还坑坑洼洼的,还好有一段时间没怎么下雨了,不然更是泥泞不堪,我们红石坡也一样,不过这几年比过去也好一些了,虽然下雨天还是泥泞不好走,但好歹公路通到家门口了,也像他们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