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吹灭烛火退了出去,黑暗中,景辰的感知反而越发清晰起来,想到一个人一张床变成两个人一张床,景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往床上一摊,他想:
得换张足够大的床才是,他怕他睡觉不老实会把人踢下去就不大好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用过早饭,景辰便随同爹娘一起去往吴府。
景辰今日穿了一袭莲青色团花暗纹圆领剑袖长袍,宽大的锦绣腰带束于腰间,更显少年身姿挺拔,因着天冷,在长袍外面又罩了件银白底色镶金边翻毛鹤氅,蓬松柔软的银狐毛衬得还未曾完全褪去婴儿肥的小脸儿格外娇嫩了。
这般看来,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宋三郎看着一时又舍得了。
秀娘翻了他一眼,心说:宋三郎,你别给咱儿丢人行不行,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你儿子是去相亲,不是嫁人。
当着儿子面,到底没好意说出来。
秀娘转而对着儿子嘱咐道:“辰哥儿,娘得给你交代清楚,人姑娘家若是看上你了,就会出来为你敬茶,这第一杯茶你必须得喝,这是以示尊重。
后面你们俩交谈一番后,若是人家姑娘觉得不合适,会给你敬第二杯茶,不过会故意将茶水撒出来,然后借故说衣裳湿了离开。
同样的,你若觉得不合适,你就把茶杯放下不要喝,对方就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都记住了吗?”
宋景辰点点头。
宋三郎补充一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爹娘不会勉强你,其他人更没资格勉强你。”
宋三郎在其他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赵鸿煊便是夜夜笙歌也不可能有任何子嗣,就连苏公公都是赵敬渊的人,赵鸿煊蹦跶不了多久的。
赵敬渊的野心隐藏得太深了,赵鸿煊走到今天的每一步几乎都有赵敬渊的影子,暗搓搓挑拨靖王与太子的关系。
利用赵鸿煊多疑的性子挑起皇帝与施国公的矛盾。
借着诛杀施国公余党的幌子大肆铲除异己。
利用韩家与宋家联姻巩固王府与宋家的联系,在辰哥儿面前装无辜装可怜。
心狠手黑脸儿却白,挺能耐,是个人物。
与此同时,吴府正是一片忙碌,吴正还好,一早起来该干啥该啥。缘分这东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该是闺女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闺女的也勉强不来,顺其自然就好。
吴夫人却完全不这么想,嫁给吴正这么多年,两袖清风的好名声是属于丈夫的,吃苦受累是她与儿女的,谁能想到抠抠索索办了个赏梅宴,差点儿没把丈夫的棺材本儿搭进去。
——忒丢人!
比这更丢人的是,招待未来准女婿的茶叶竟然还是之前准女婿嫌弃自家的茶叶难喝,差人给丈夫送来的。
没办法,吴夫人走遍半个京城的茶铺,愣是没有一家卖的茶叶能赶得上准女婿送来的,拿着准女婿给的茶叶去找人问是什么茶,人家竟然见都没见过,说是这种茶根本不是用来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