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输着液,行动不便,仰颈吩咐佣人,“给客人倒一杯茶,要凤凰单枞。”
赵孟殊语气平淡,“不用,我不在这里久留。”
傅清瑜语调很轻,“好。”
她垂眸,随意找着话题,“赵董的身体不大好,他已经立下遗嘱,财产分得并不公允,您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吗?”
赵昀和立下遗嘱的事情是李敏传给她的。
她相信赵孟殊已经知道了遗嘱内容,他的钉子埋得比她更深,这样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赵孟殊果然知道,“他在京颐集团的股份全部留给你,不动产留给母亲,剩下的投资和股票是傅清姿和阿书平分,这份遗嘱很公允。”
傅清瑜抿下唇,刚想开口,赵孟殊猝不及防抬眸看向她,眼神深邃清透,似乎将一切事情都已洞悉。
“傅总不用担心我会改这份遗嘱,我不会贪图赵昀和的任何东西,你既不用担心我会跟阿书和傅清姿抢股票,也不用担心我会跟母亲争不动产,更不用怕我会争你的股份。”
他话语的重心在最后一句话。
他凝视她,似乎已经认定她刚刚的问话是欲擒故纵,只是想让他给她一个不会与她争夺赵昀和遗产的保证。
傅清瑜察觉到自己的愚蠢,明明是想找个话题聊,结果忘不掉算计本能,说出的话又像是给人挖坑设套。
她抬手轻轻揉了下额角,苍白干涩的唇微抿一下,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因为生病,似乎脑子都坏掉,神经层蒙了层薄薄的纱,让她反应开始迟钝起来。
是向辞熙还是徐之洲对她产生影响,让她在前夫面前表现得如此笨拙而窘迫。
赵孟殊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她身边,递给他。
他的手指白皙而骨节分明,捏住透明的水晶杯,更显得骨节苍劲。
袖口处透出淡淡的冷香,明明是跟徐之洲用的一款香水,他身上的香气却清雅好闻。
“要喝水吗?”
“好。”傅清瑜用自己灵活的那只手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喝。
“傅总总是喜欢跟我谈公事,但我这次过来是要感谢傅总救我一命。”他垂眸望向她,语调平静跟她解释,他刚刚并没有因她的话多思多想。
他们彼此太熟悉,有些话不用出口,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在想什么。
傅清瑜接下这个台阶,真挚说:“是您洪福齐天,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得假话太多,即使再说真话,也只像违心的阿谀奉承。
好在赵孟殊没有探求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你没有盼着我死,这对我便是很重要的事情。”
傅清瑜缓和片刻,唇角弯出柔和的笑,“您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赵孟殊轻“嗯”一声,“我送你的谢礼在平城,你回去之后应该就能看见。”
说完,他起身,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要离开。
傅清瑜有些不舍,她在生病,心思便有一些脆弱,很想有人陪陪她。
她握住被角,默默看着他背影。
赵孟殊走到门前,苍白修长的手已经握住把手,顿了下,还是回眸看一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