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一字不吭。
安然发现她只拿春季的衣服,其他东西一样没拿,“你去旅游?”
“嗯。”
“你和哥哥嫂子的关系真好!”安然兴奋了,“旅游也有你的份儿,哥哥亲自来学校接你。”
她动作一顿。
五脏六腑滋生出密密麻麻的虫子,一会儿是烫,一会儿是疼,一会儿又是闷。
明知周家不允许。
这段日子,周阿姨草木皆兵,三番五次警告。
周家已经不太平了。
一切根源,起始于她。
起始于这场错位的,悖逆道德的纠葛。
如今,瞒着周家,瞒着所有人,程禧明白,更是孽。
若非华菁菁抛下他,选择了明哲保身,她一秒钟都不会和周京臣错下去。
“班主任和辅导员问我的考勤,你就汇报我阑尾炎手术——”
“呸呸呸!乌鸦。”安然托腮,“我说你去训练了,8月份有舞蹈大赛,反正你是学校的文艺招牌,系里会批的。”
程禧拎了一只小的行李箱下楼,交给司机。
她穿着针织长裙,戴了贝雷帽,爬上车,“我拿了几件衣服,一双高跟鞋,四级的单词卷子。”
刚才那个晾被子的校花,也是长裙和贝雷帽的打扮,周京臣笑了,没戳破,“不丑。”
他极少直白夸人,“不丑”等于“凑合”,“可以”等于“好看”。
“那你会投票给我吗?”她较劲。
周京臣若有所思,“一人有几票。”
她回答,“十票。”
“投你一票。”
“能重复投。”
周京臣一本正经,“不重复,雨露均沾,给十个女孩投。”
程禧撇肩,背对他,伏在车窗。
车厢是他起伏的呼吸声,渐渐逼至颈侧,她察觉,一歪脑袋,毫厘之距。
周京臣开口,“喜欢海棠吗。”
唇瓣似虚似实的刮过她唇,零星的胡茬底子。
程禧点头。
他也凝视车窗,“正是海棠盛开的时节。”
车拐过桃花坞路,驶向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