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应了一声,将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便利店的玻璃门和门口无风自动,叮当作响的风铃一齐碎了个干净。
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没有玻璃落地的声音,而是出现了一种悉悉索索的昆虫爬行的声音,蝗虫过境一般,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是什么东西?”戚年年听的牙齿莫名打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蜘蛛。”男人将白石背在背上,撑开了那把巨大的伞。
那伞好像又变大了,几乎要和整个便利店一般大小,男人将伞打在头顶,遮住了所有人。
昆虫爬行的声音愈发近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来自地狱的怨灵终于找到了通往人间的长梯,于是他们挣扎着,尖叫着,疯狂的踩着同类的尸体往上爬。
他们血肉模糊的脸上根本看不清五官,黑洞洞的眼眶里不断流出白色的,脑浆一般的液体,星星点点的滴落在黑色的伞面上,伞面再一次被腐蚀干净,只剩下宽大的伞骨仿佛延申至天际。
戚年年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为这些生灵惋惜过,感叹过,是什么时候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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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哥,你怎么了?”
戚年年脑海中突然出现另一个男生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弯着腰将手探向他的额头。
他坐在台阶上,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只兔子的尸体。
“她肯定在怪我吧。”戚年年没有抬头,男生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兔子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本来光泽柔软的皮毛也变得暗淡了。
“别这样想。”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该把她还给老师的。”
男生试着从戚年年手里接过兔子的尸体:“而且在实验中出现意外是很正常的。”
这是戚年年的第一次实验,麻药的剂量没控制好。
在第一步注射麻药的时候,兔子就已经死了。
但是戚年年不知道,他仍然小心翼翼的切割,缝合,一切都可谓完美,如果她能醒过来,那一定是恢复最快的一只兔子。
可是她没有醒过来。
“如果她没有出生在实验室里就好了。”戚年年终于还是把她交给了男生,还给了老师,“如果她遇到的不是我就好了。”
对了,那只兔子。
戚年年好像又看到了那只啃动草叶的三瓣嘴,红色的眼睛像是一颗出水的红宝石,白色的皮毛是那么柔软。
他小时候很想养一只小狗的,他喜欢看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在他身边转圈,向他讨食,可爱的紧。
但是自此之后,他就再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吧,过量的药水像岩浆一般冲击着她脆弱的心脏,慢慢啃食干净她的每一根神经,直至消失殆尽。
该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