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又一黑衣人进屋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边走边向二位回禀吧!”于德恭面色凝重,点头应允。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也跟着他们一起走。董军占了安州,一干首众都在安州州衙落住,我们被软禁的地方,原是州衙的后衙。偌大一个府衙,到处都是一片喊着火走水的声音。护卫一面领着我们疾走,一面报禀:“董温茂手下陈大明,原是土匪出身,素来不服董温茂。今天晚上他悄聚了各首领,唆使先杀朝使,仍占山为王。如今董温茂已经被乱刀砍死,陈大明领着一干贼众,就要来寻二位。”于德恭跺脚道:“怎的出了这种事!”我默然。于德恭眉间一沉道:“如此,我们先出安州,急调庐州军过江。安州已乱,正好趁乱拿下,一网打尽。”正说着,侍卫集了五个。于德恭差了两个持信立即出城,剩下的三人护着我们,偷偷地躲着人找路出府衙。一路上左闪右躲,奈何只到不了门口,出不得府衙,只见一队队人都往后院去,举着火把,晃着白光耀眼的大刀。于德恭道:“哪里失火?”“确切不知道,就只都在喊,一片混乱……”“马厩那儿有火光!”于德恭道:“不至死地,焉得后生!我们先拐去马厩那儿,再寻出路。”事实是,马厩的确没有人。也没有多大的火,零星地烧了一个棚子。我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停下。三个侍卫换了个眼神,拿出后背着的两件黑色斗篷,与我和于德恭套上。我道:“这府衙应当有个后门,你们可知道在哪里?”“在西厢。只是西厢住着……”于德恭一挥手,“现在管不了许多了。事起突然,他们一时顾虑不到将所有的门都封上,等布置停当,你我就插翅难飞了!现在就过去,还会有点机会。”于是一行人往西厢遁去。短短一段路上遇见了两拨往后院的人,都小心躲过了。第三次躲在假山下,却见白雪的光亮中,有一个女孩子径直往假山这边来了。一个侍卫身形一晃,已经捂着那女孩的口鼻,拖到假山后来。那女孩看样有十五六岁,竟也不惊慌,睁着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和于德恭。侍卫正要敲晕,我道:“慢着,她似乎有话要说。”侍卫看了眼于德恭。于德恭看了看女孩,点了点头。那女孩也不慌,稳稳道:“二位可是朝廷派来的安抚使安王和于御史?”于德恭接话:“你是何人?”那女孩道:“我是安州刺史刘静之妹。我嫂嫂乃隆成郡主之女、严毅王之孙、皇帝曾孙。哥哥嫂嫂吩咐我引二位招抚使出府。”是柳烟。于德恭用眼睛问我。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有什么把握能带我们出去么?”于德恭摇了摇头。那女孩跺脚道:“事情紧急,你们还有空在这儿啰唣!没有我带着,你们连这个府衙都出不去!柳烟哪柳烟,天下大义上,我就再信你一回。三个侍卫都看着我,我对于德恭道:“都是血脉,且信她一回。”躲了一队人,女孩带着我们五人往西厢去。眼见后门在望,她道了声:“唉哟!”一推旁边的门,将我们五人带进屋子里关上门,也不点灯,也不说话。我手上握着佩刀,手心淌湿。一会儿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窗外一排火把走过。我强按着心跳。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越走越远。我舒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女孩压着嗓子:“嘘!”又是一样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窗外的火把照过,我回头看见那女孩凝着眉,紧盯着窗外。似婴孩一般的童颜,又似垂死之人一般决绝。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屋子里又一片漆黑。女孩道:“正好。快走吧!”开门出去,引着我们五个人到后面,开门出了府衙,竟没让一个人瞧见。府衙外面风平浪静。看来董温茂被杀的事情还没传出去。疾行了几条街,有一辆马车等在拐角。女孩问那马车夫:“来的是什么人?”马车夫道:“得刘府君刘夫人差遣,来等两个贵客。”女孩道:“这马车忒破,载得来两个人么?”马车夫道:“两个人载不动。这马车人越多走得越快。多加几个人就走得快了。阁下是刘小姐?”女孩道:“是。你可是刘仲?”“是。”这才回头向我们道:“快些上车吧!”我这才听明白她和车夫讲的那些是接头的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