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的将军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都被允许原地歇息。男孩也跟着休息,几步跑到小女童面前,两人一起听那将军在鼓舞士气。
男孩看向那将军,目光中全是崇拜,对小女童说:“我爹说侯爷是最顶天立地的人,我长大后也要像他一样,上阵杀敌忠君报国。侯爷说,我们都是大胤的子民,无论何时我们的剑都要朝着关外的方向,永远不能向着自己人。”
小女童告诉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男孩和小女童已经长大成人,隔着无数不再交集的光阴岁月,他们早已是陌路人。
乍然相逢,不期而遇,全是意外。
“你到底是谁?”他又问。
谢姝看着他,“月城被屠的前一天,你父亲带人冲进我家。他逼迫我娘自行了断,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他低吼着,明明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却还在追问。
“我是谁?”谢姝苦笑一声,“你问我是谁?那你说我应该是谁!”
她应该是谁呢?
王甲申认真地看着她的眉眼,眼神慢慢发生着变化,从震惊到惊喜,然后是怀疑,再然后是纠结。
“不,不可能的!侯爷的女儿早就找到了,你究竟是什么……为何要冒充她?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到底是谁在冒充谁,你看不出来吗?”
王甲申神情微怔,他应该早就怀疑的。
他曾不止一次听侯爷提起自己的爱女,那言语之间的骄傲发自内心。所有侯爷身边的人都知道,侯爷的女儿是难得的聪慧过人。
而时隔多年再见,他几乎不敢认。且不说长相与小时候大不相同,为人处事与言行举止更是令人不敢恭维。但人是温世子亲自确认的,长公主也没有怀疑,他也以为是流落在外的那三年被养歪了性子,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前些日子,长公主私下与他提及郡主的婚事,言语之中颇多担忧。担忧郡主的性子不讨喜,嫁给旁人怕成怨偶,有心将郡主托付给他。
他念及侯爷,还有两人自小相识的情分,所以没有拒绝。可被郡主知道后,竟然指着他骂,骂他是狗奴才,骂他痴心妄想。长公主气极,这才派他出京办差,说是要好好劝说郡主。
哪成想,这一出京,他竟成了逆臣之后。
他目光渐渐黯然,那把对着谢姝的剑颓然垂下,绝望的沉默中,唯有山风过树林叶响起的“沙沙”声。
须臾间,他忽地明白了什么。
“我父亲的事,你是背后主使?”
“埋没多年的真相重见天日,何来主使一说?”
“我不信!我不信我父亲是那样的人!”
“那你信谁?温华吗?”
温华两个字,让王甲申眼底升起一丝希冀,但是很快那丝希冀在对上谢姝平静的目光时,又变成了惊疑。
“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不认识温华,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让别人取代了我,这是事实,其中缘由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为了我好。当年你父亲为何突然送你离开乾门关,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年你在哪里,又是什么人在安排你的人生,你难道一点也不曾怀疑过吗?”
王甲申闻言,目光惊疑。
这些年他一直在山中刻苦习武,期间只有温华的人去看过他。温华说是受他父亲之托,所以才会对他照拂。
他进千林卫,是温华一手安排,他进长公主府,也是温华的举荐。如今想来,就连他六岁那年离开乾门关,带走他的人好像也是温华的手下。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是被逼的?是有人借着让我习武的理由带走我,然后以此来威胁我父亲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