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顿了一顿:“便是我想成全你们,只怕皇上,是必要除了你,带长公主回去的。你知道的,这许多年,皇上对殊家这股势力始终耿耿于怀,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寝。此时好容易有了你们行踪,你让她放了这手,只怕是不可能。”
久坐高位的人,是不会对别人轻信的。哪怕宁卿相信殊离可以为了薛冷玉而放弃自己所有的事情,可幕渊女皇绝不会相信。她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为了爱情而放弃江山的人。
因为在那皇位这许多年,看了太多亲人成仇,情人反目,为了利益自相残杀,所以那心,已是冰冷的没有一丝知觉了。
殊离面上,并没有什么惧色,而是扭头看了薛冷玉:“冷玉,你现在选择,还来得及。若是跟我离开,这一路,我并不能承诺平安无事。”
自己这势力,这些年虽然充实了不少,可是此时在幕渊朝中和淳于女皇对抗,本就是胜负各半的事情。造反篡位这种事情,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的。何况自己势力中,如今又出现了告密之人,再带个不会武功的薛冷玉,到底能有几分把握逃离这是非,他也不敢说。
薛冷玉叹了一口气:“你只要承诺,这一路不管生死,你都不会丢下我,这就够了。”
“那是自然。”殊离点头:“生也罢死也罢,我再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就行了。”薛冷玉笑了笑:“我们走吧。”
或许这生命来的太过诡异,所以对死亡,薛冷玉也没有别人那般的恐惧。只要死得其所,死又何妨。
得到这答案,殊离也终究笑了笑,回屋拿了自己的长剑,将准备好的包裹覆在身上,再出了门,牵起薛冷玉的手,对着宁卿一拱手:“宁兄,但愿后会无期。”
宁卿点了点头“保重吧。”有千万句想叮嘱殊离照顾好薛冷玉,可那是他的女人,他有什么资格开口。
性命攸关,殊离再不耽搁,抬腿便走。
宁卿忽道:“殊兄,我能单独和长公主说句话吗?”
殊离缓了一缓,松了手。他虽是极不愿薛冷玉和宁卿再有什么样的往来,可是却绝不会管着她的事情。这男人的一片深情,他也是能感觉到的,便是爱情绝不能想让,又如何能不动容。
薛冷玉犹豫着走向宁卿,殊离自觉的往林中走了几步。
看着这前些日子还在自己身侧安寝的女子,如今已是即将的自此一别,再不相见。宁卿面上,掩饰不住浓浓的不舍,想要伸手来拥了她入怀,却终究忍住。
“宁卿。”薛冷玉有些苦涩道:“你要保重。”她纵对他有心,也终究是要辜负了。纵使有千言万语,又如何说的出口,何况即是不能给他什么,又怎么能让他再多心。
宁卿笑了一笑:“冷玉,我想知道,我们这一别,也许再没有机会相见,你心里,会有我吗?”
薛冷玉也勉强笑了一笑:“宁卿,别这么说。等这事情过去了,我们还是能见面的。只是到时候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你身居高位,别看不起我才是。”
宁卿摇了摇头,柔声道:“冷玉,我只是想知道,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薛冷玉心里一惊,飞快的拽了他衣袖:“你放了我们离开,女皇会杀了你吗?”
她没有在这时局中经历太多,终是不能了解的那么透彻。知道宁卿放了他们,可却以为这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少了次立功的机会罢了,从未想过竟会连累他的性命。
见薛冷玉一瞬间白了的小脸,宁卿心中终究不忍,淡淡道:“那倒是不至于,不过是办事不利,这段时间不受待见罢了。”
“那就好。”薛冷玉松了一口气:“你别吓我。”
宁卿笑了一笑:“若是我放了你们走,女皇便会杀我,那你还走吗?”
“那我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你跟我们一起走。”薛冷玉想也不想道。
见薛冷玉那神情里,竟是有了丝无赖的模样,宁卿心理虽然沉重,却还是忍不住一笑:“冷玉,你也不怕殊离知道了,心里会不痛快。”
薛冷玉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他会不快,可是……宁卿,我不能对你有情,却又怎么能心里没你。”
恨不相逢未嫁时,便是理智上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没有可能,可这心里,却又如何能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