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风颂听薛冷玉提,便道:“自然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主要,还是我担心你。”
如果是个并不喜欢的女子,便是大婚,到了时候,展风颂只要从国中派了使臣来,接了回去也就罢了。哪里需要他这亲自一趟一趟的来回跑。
薛冷玉淡淡看了展风颂一眼:“展大哥,我现在没有心思谈婚论嫁。我谁也不嫁。”
展风颂皱了皱眉:“冷玉……”
展风颂知道薛冷玉不想嫁他,从开始向淳于女皇提亲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这样的时候。只是到了面前,见了薛冷玉这样子冷淡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的样子,依然心里不痛快。
若是平日,他或许难免的忍不住说几句强硬些的话,可是看着薛冷玉此时的心情。实在是说不出口。
展风颂脸色暗了些,忍了忍,道:“冷玉,你也别太难过了。”
薛冷玉并不领情,径自起了身,背对着展风颂道:“展大哥,我知道你能逼淳于女皇,可是你要知道,如今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我留恋了,却不知女皇,能拿什么来逼我。”
这话说的,便有些硬了。不过薛冷玉说话一向如此,展风颂也不是没有和她相处过。听的心里虽然不痛快,却想到殊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薛冷玉进了屋,宁卿不知两人谈了什么,可看她的脸色,知道她心里必不痛快。
毕竟展风颂和自己身份不同,性格也不同。这是对着薛冷玉,所以展风颂已经是用了全部的耐心和容忍了,可只怕这容忍,如今也不是薛冷玉能够舒服的。
两个同样强硬的人撞上,自然都不痛快。
想到薛冷玉不日将嫁去韶吴,宁卿就有些烦躁不安。以展风颂的性格,是不可能容下自己,这也就罢了,自从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薛冷玉对殊离的心意后,他便知自己这一生也只能守候在一旁。可却是不知道,展风颂对薛冷玉的耐心,又能维持多久。
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将桌上冰镇的绿豆汤倒了一杯,递在薛冷玉手中,淡淡道:“外面热。”
接了在手,薛冷玉眼角有些微红,低声道:“宁卿,我会辜负你的。”
和展风颂的强硬不同,这些日子来,宁卿便这般的温和呵护,她不愿听的时候,便不多说。她不想动的时候,也不打扰。只是默默的,陪她痛,陪她沉默。
宁卿依旧是那样的笑了笑:“你若能走出来,便不辜负我,也不辜负他。”
宁卿说的他,是指殊离。他虽不是殊离,却能理解那男人的想法,一命换一命,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薛冷玉强笑了笑,她何尝不知道,殊离自是愿意她能好好活着,可殊离既然宁愿一死换她的安全,又难道没有想过,他死了,自己难道能好好的活着。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逝去的或者可以含笑九泉,活着的却要日日受到煎熬。
无意识的将那碗冰镇的绿豆汤端到嘴边,喝了一口。冰镇清爽的咽下肚去,却不知为何,却是觉得一阵恶心,皱眉吸了口气,竟是没有压住,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想要奔到门外,却是等不及了,扶着门框,哇的一声,将腹中食物吐的干干净净。
宁卿吓了一跳,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忙的捧了水扶在一边候着,直到她吐的脸色发白,这才微微的缓过来。
递上茶水让她漱口,一手急急的抓过她手腕,可这一搭之下,却是皱了眉,不说话。
一边命宫女进来收拾,命穿太医。一边将薛冷玉扶在床上靠着。
这些日子食不知味,也不安寝。又是大病初愈,薛冷玉身子本就孱弱,这一下子吐的只觉得四肢疲乏,没有一点力气。
靠在床上,微微喘息。可心里对自己这身子如何,竟是没有多少关心。
展风颂没有及时的跟在薛冷玉身后,知道薛冷玉一向是个说什么便是什么的人。这一次见面,却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是遥远的不知如何才能看清。
自己强留她在宫里的时候,薛冷玉虽也恼他,却是不似这般的遥远。笑也罢怒也罢,总还是愿意面对自己的。而如今,殊离的死,却似乎是将她的灵活抽空了一般。
那样空洞的眼神,无所谓一切的态度,让他想起那个在自己身边神采飞扬的女子。以他的性子,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可是……看着她离去那一抹素白的比往日消瘦了太多的背影,他的心,似乎有一点动摇了。
而自己的住处,那个日日都要承担无比痛苦,却还在挣扎着活下去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可以取代的吗?
直到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见有宫女慌乱的奔出,展风颂心里一紧,莫不是薛冷玉出了什么事。
身形一掠,便进了屋,只见薛冷玉正闭着眼靠在窗边,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走到床边,正要开口,却见宁卿摆了摆手,低声道:“展陛下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去传太医了。”
展风颂点了点头,按耐下心里疑虑。在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