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京城并未停留,一路穿街便往西门去。隔帘看去,见外头红灯彩霓更胜星月,繁华熙攘不输白日。酒楼高朋满座,戏院锣鼓喧天,街市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欢声笑语入耳不止。车速变得缓慢,七月透着帘隙一直看着外面,这里她也统共来了两回。初到的时候也没逛,第二回倒是跟着无仰走马观花逛了庙。不过如此她已经满足,若不是村里人嫌她,这趟经历足够她回去吹嘘半个月的。
估计她回去,家里见她也是烦恼多过欣喜。况且她也没真奔出个什么了不起的前程来!车子在城里走的缓,出了京城以后又沿着官道往西北走了五十多里,童景便停了车回身道:“再走就出了京界了,这野地里纵有人家也稀少的很。今天晴的很,我瞅着你化形不妥当。”
流火撩了帘子瞅了瞅天色,这里空旷,黑麻麻一片。前面的路越来越细窄蜿蜒,再远去犹见蒙蒙山影,错落点点灯火。他若此时化了形,怕是燎起半天红光来,的确不太妥当。
流火回眼看看七月,她本来正直勾勾盯着他,此时见他一回头,忙笑着摆手:“不用变不用变。”
流火笑笑,伸手抓起她的包袱说:“总归会让你看到的,走,下车。”
“哦。”七月听了也不多问,径直跟着他下了车。七月挥手跟童景告别,直到车影消失夜幕。这才回身,抬头挺胸,准备长途跋涉!
流火一伸手勾住她的脖领子,直把她拽个趔趄。她怔然回身间,见流火已经半蹲背半冲她,两只手在后手招呼。
“干什么?”七月眨巴着眼。
“背你,这姿势多明显还问?”流火轻哧。
“干什么背我,咱们一起走啊。”
“走下辈子去。”流火说着往后略退了一步,一撩直接揪住她。七月还未反应过来,流火已经直窜起来,几个起落,他们方才所站之处已经远远甩在身后。
迎面簌风阵阵,带起他的发丝,让他的清新的气息在她身周围绕。她惊呼之声未起已经被这月下旷野吸引,天苍苍野茫茫,天地以其卓然浩壮包罗万象。而他们像是苍穹之下的鸿雁,沐风而翔!此时七月的手不由的攥紧他的肩,深吸一口清凉空气低呼:“东家,好象在飞在一样!”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抖,
“不是飞,是纵气而已。”流火手里还勾着她的包袱,她的发梢钻进他的颈间带出微痒。她的气息近在咫尺,让他的心不由浮漾。上一次出来,是含着激怒和仇恨,疾风而去惟想手起刀落快意恩仇。不曾放眼天地,眼前景物无心欣赏。或者以后他每一次出门,必要怀着血腥目的。再不会像这回一样,有这般平静心怀。所以这一次是他想送,不仅是为了七月,也为他自己。
七月忽然伸手勾过他的脖子,身体贴向他的后背,在他耳畔轻轻说:“东家,谢谢你!”
他微笑,她额间的细绒碎发扫过他的脸颊,吐息微温犹似呢喃。他托她一下低语:“我是当出门去玩罢了!”
“呵呵。”她笑起来,又说,“明天优优出来,发现咱们走了,她会不会很生气?我给她留了一封信在房里,她识字吧?”
“她目不识丁,一定看不懂!”流火笑着,突然猛的一个纵跃,又高又飘,将她惊呼的声音远远的抛下!
不远处的山边,一株巨大的老槐树下,一个垂头盘坐的男子微微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光彩,低声开口,微微的哑:“有人纵气疾奔。”
树枝微微抖动,盘枝错节密丛之间有微缈扬的声音传下来:“不是人。”随着声音,一个娇小的身躯直跃下来,更像是从树枝间掉下来的。不偏不倚正落在那男人的怀中,黑夜之中,醒目的银白色头发。
那男人开口:“想要么?已经化成人形了。”
“当然。”懒懒又缈扬的腔调,声音中性难辩男女。只是这“当然”二字之中,带了一丝丝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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