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崽虽扮上了,韩深却并不接茬,冷冷微哂了下便开始用饭。
韩深向来不重口腹之欲,上午这顿更是吃得尤为简单,清粥小菜没什么太大滋味,却也将饿瘪了的崽子馋得口水哗啦啦。
开口说词前先吸了吸口水,然后低低嗷呜一声,见引起亲爹注意才将小白爪搭上左侧心口,坏爹不给他递梯子,他就自己找台阶下。
“嗷~心心痛……”
韩深余光扫了他一眼:“传太医。”
“啊~不!”
太医来一次他就要多一碗苦药,崽浑身上下写满拒绝,眼眶一红真挤出几分泪意来。
韩深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接过帕子净了净手。
对面的崽子就已经把小短胳膊举了起来:“爹爹呜呜……”
韩深无奈将崽抱过来,依旧是大半个屁股让在榻外,习以为常地半悬空坐着。
不过即便将崽接入怀中,嘴里依旧没句软话:“不适就该看太医,你同咱家哭有何用?”
崽闻言小嘴撅得更高了:“宝心心痛!”
韩深怕他又会哭起来没完,太医说了这小病崽身体虚得很,大喜大悲对他都极为伤身。
思及此,韩深拿起帕子帮崽拭去眼尾的泪花,耐着性子哄道:“你想怎么办?”
崽伸出小白爪将坏爹的大掌拽到小胸脯上,奶声呜咽道:“爹爹按按。”
一般来说他都教学到这一步了,爹也该问一问原因了,毕竟不医不药,一看就是心里在闹别扭。
然而韩深手上虽然配合,一直轻轻帮崽按着心口,但却没多说什么,就垂着眸子低低看他。
两岁幼崽哪里抻得过他,憋了一会已经是极限,崽吸了吸鼻子,濡湿的长睫可怜巴巴地耷拉着,小胖脸上写满与年龄体重全然不符的愁绪:“趴趴错了……”
韩深手上动作未变,垂眸看他表演:“嗯?”
“趴趴以为……爹爹系、是趴趴一个银的爹爹……趴趴只有一个爹爹……”
崽刚“吟唱”到一半,就被坏爹的嗤笑声打断:“倒也未必。”
韩深当然听得出崽子“趴”来“趴”去是在明示什么,但有的时候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这里韩深的重点一下就偏了。
韩深对崽子来源的想象最多能达到话本里的小精怪,看他能吃能闹的模样,许是个从山林间跑出的小野猪精。
可这孩子又实在弱得不成样子,还反复将他错认成爹,韩深自是不稀罕,但既然认都认了,断然没有回头路给小病崽走。
只不过听崽子毫无负担说起只他一个爹爹时,韩深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一句“倒也未必”,成功将费心演爹的崽点炸了,哇的一嗓子拉开防控警报,哭嚎间还不忘指责确认:“你真要认别人当崽?!”
韩深本来就抱着他,崽子嚎之前特意抻长脖子对着坏爹耳根猛嚎。
一个猝不及防的炸裂前奏,就成功把韩深一下子嚎耳鸣了,脑瓜子也跟着嗡嗡响。
长指都伸出去了,但想到这昨晚看到小病崽身上之前点出的两个红印还没消,便转而捂住了扯脖子猛哭的血盆小嘴。
韩深语气阴嗖嗖的:“说什么胡话,咱家有你一个小祖宗还不够吗?”
话音未落,崽的哭声“噶”然而止,没错,噶了一声猛地收嗓。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被泪水浸润的深蓝色眼瞳更加剔透漂亮:“只窝一个宝宝?”
尚未痊愈的小奶音还带着一丝沙哑,眼泪汪汪地问出这种问题实在很难不让人心软。
“嗯,只你一个宝宝。”
崽瞬间转悲为喜,前一刻还是弱小委屈又难过,听完亲爹的承诺立马微扬起下颌,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喜人的小得意。
乌溜溜的大眼睛眯上一半,学着韩深那般斜眼看人,就差直言:哼,窝就知道~
韩深伸手点上崽微红的鼻尖:“天天哭鼻子,羞不羞?”
崽乜斜了爹一眼,挺直小胸脯:“不羞!窝还是个宝宝呢!”
一边说着一边转回桌前,拿起勺子叮了当啷开吃。
韩深喜静,听他吃饭用玉勺哐哐往玉碗上砸就皱眉,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因为嫌吵就换成更惯崽的方式亲手去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