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看着他,抿唇笑了起?来,眼泪却同时顺着脸颊落下。
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在?琐碎又令人疲劳的日常生活之外,还有?一些藏在?水面?下的,诸如生老病死这?类注定在?某天会?出现的事情。
这?些日子里,当姜宜两度站在?医院的手术室前,她从未如此鲜明的感受到?,其?实她终究是渴望着他的。
人生似乎很长,长到?足够一段激情被?消磨,长到?足够让热烈的时光被?埋没。
但如果秉持着想要陪伴彼此到?终点的信念来看,人生又变得很短。
度过一天又少了一天,那些赌气?、争吵、误解,就像是偶尔到?来的阴天雨天大雪天,它?们总会?过去,日子总会?进入长久的、永远的宁静。
但在?此之前,不管是坏天气?,还是好天气?,还得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才不至于在?最?后的日子来到?前走散。
姜宜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她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里,咸湿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鼻尖萦绕着的是他身上干净又好闻的气?息,他的手落在?她的后背,充满安抚意?味地,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她。
他们自然而然地吻在?了一起?,温柔的亲吻逐渐加重,交织在?一起?的互相也变得灼热。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两人动作瞬间顿住。
隐隐的交谈声在?门外响起?,陈少希说她口渴,宋女士带她去喝水,过了好一阵才听见房间关门的声音。
陈书淮的手趁机再次扣上姜宜的腰,却被?她按住胸口。
清醒过来的姜宜放低声音说:“今天不行,我?爸妈还有?希希都在?,太奇怪了。”
陈书淮明显忍得难受,但还是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那你别动,我?冷静一下。”
过了足足五分钟。
姜宜:“你怎么还没冷静下来?”
那东西存在?感太过明显,她没忍住碰了碰。
陈书淮扣住她腰的手稍微收紧了一点,但声音仍然是平静的:“这?里到?处都是你的气?味。”
姜宜狐疑地问:“真?的吗?我?怎么没闻出来?”
这?房间她从读小学开始住到?高中毕业,床单还是高中时用的,她将头埋进枕头里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陈书淮没法跟姜宜描述,他相信那种属于姜宜的气?息恐怕这?世上只有?他能闻出来,就像自然界的动物能通过嗅觉辨认自己的配偶,就算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他也能将她认出。
姜宜对此很感兴趣,她想了半天,忽然凑到?陈书淮怀里,从脸颊一路嗅到?喉结。
他长长叹了口气?,“别乱动了。”
姜宜高兴的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那不是香水味儿,是一种令她安定的、属于陈书淮的气?息。就像老姜做的菜、宋女士精心装扮的这?个老房子一样,这?种令人不易察觉的气?味在?经年累月的沉淀中成为了特定的记忆,与安全?感、归属感紧紧挂在?一起?。
陈书淮轻轻笑了,“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认为我?们会?分开了吗?我?是无法离开你的,你也是。”
关于爱和眷恋的记忆已经彻底融进了生理反应里,越过了理智和情感的屏障,变成直白的化学信号,直接进入大脑内。
当拥抱时,他们会?知道只有?彼此,只能是彼此。
*
其?实无论是领离婚证还是领结婚证,都只是十几分钟的事情。
周一早上,两人在?九点抵达婚姻登记处。
领号、排队,进入处理登记的办公室,填表后等待录入信息,办事员戳完章,两个红本本又到?了他们手上。
夏天到?了,陈书淮握着姜宜的手离开婚姻登记处时。
不远处车水马龙,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热烈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就好像他们共同度过和许许多多个夏日一样灿烂。
姜宜抬头看他,蓦然笑了,明亮的眼睛变成弯弯的弧度,“有?一种新婚的感觉。”
他笑着问:“那是什么感觉?”
“一种”她想了想,“踩在?地面?上的安全?感。”
陈书淮凝视她片刻,扣住她后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