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静尧将她抱得很紧,手臂一寸寸地抚她的后背和腰,仿佛是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
他的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项,贴着她的耳朵。她觉得自己掉进一片黑暗的湖水里。他的呼吸将她浸透。
黎羚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不说话。肩膀上突然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他在用牙齿咬她。
黎羚“嘶”了一声,说好痛,伸手推他。他的动作轻了一些,咬变成了一种小动物般的、依恋而不安的吮吻。
与此同时,他也更加蛮横地将她的手握住,指缝压进去,跟她十指紧扣。
好像觉得自己松开手,她就会离开。
刺痛感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黎羚似有所觉,伸出手摸年轻男人的脸。
在冰冷的雨水之外,她碰到了一手温热的、苦涩的眼泪。
本来还想推开他,现在也不能了。黎羚的心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转过脸轻轻吻了吻他潮湿的眼角。
“都结束了。”她对他说,“片子剪完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们一起庆祝好不好。”
金静尧不说话,甚至不肯再抬起头,手臂缠住她,像攀住什么的孩子。
沉默很久,他才含含糊糊地说,“不要”。她分不清他说的是“不要庆祝”还是“不要离开我”。
衣物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藤蔓从泥泞的土里生长出来,遮天蔽日。
那个夜晚很长,他们拥抱在一起,只是拥抱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所以来不及再做其他的事情。
背后的电视机里,动作片还在继续。男女主角如同困兽,辗转于一场无尽头的长夜。
他们在城市里爬行,动物一般撕咬,最后却成为彼此的救赎。挣扎,逃亡,共同寻找暴雨后的光。
最后一个镜头,他们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在一列流动的空车厢里相拥。
窗外是虚影般晃过的废墟和高楼。一轮刺眼的红日,从高架桥之间缓缓升起。
像泼洒的、淋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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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个人都病了,金静尧病得尤其严重,又被他哥哥抓进医院吊水。黎羚想去看望他,却也力有不逮。
她还是很担心他,给他打视频,被他拒绝。
他发来了嘴里含着温度计、脑子晕晕乎乎的木乃伊小人。
黎羚很想跟他聊一聊那天晚上。
他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他坐在她家门口的时候,那样死气沉沉、没有生命力,看起来不像是剪完了片子,倒像是没有办法从这部戏里走出来。她很担心他。
大病初愈后不久,黎羚接到通知,被叫到导演的公司里去看样片。
走进放映厅,她很惊讶地发现,竟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小刘过来跟她解释:“后期还没做完,表哥想让你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