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倒是睡得很好,醒来时房间里还是没有人。
黎羚撑着身体,步履蹒跚地从床上爬起来,差点给金静尧家里的白墙也行了个大礼。
她心里骂得很脏,十分艰难地走到了房间门口,正打算推门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画架。
刚才她睡着了,金静尧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画画。
总觉得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画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黎羚如同扫黄打非的女警官,十分正义凛然地,走到了画架前。
她怔了一下。
洁白的画布上,她看到一只美人鱼在海边看日出。
美人鱼是很恬静的坐姿,背对着镜头,面朝新生的太阳和大海,抱着自己的鱼尾。
那条鱼尾美得惊人。金红的光线之下,每一块鳞片都饱满淋漓、光泽绮丽。
奇怪画家竟然有这样的功力,寥寥几笔,竟赋予了这幅画一种罕见的流动感。
仿佛他正抓住了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前的一刻。晨雾即将散去,画中人即将目睹世上最美的景象。但时间偏偏只停在这里。
这幅画很美,很浪漫。
也很……幸福。
不知为何,黎羚盯着画看了一会儿,脸上反而开始发烫了。
在经历了那样混乱不堪、放纵的夜晚,他却画出这样一幅画。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有些心软,被一幅画收买。但还是将它拿起来,蹑手蹑脚地拉开门出去。
客厅里并非黎羚记忆中一片狼藉的惨状,而是被收拾得很整洁。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阳台。
干净的睡裙被挂在上面,随着晚霞和微风飘荡。
看起来很张扬,很堂而皇之。
黎羚:“……”
溜了溜了。
邻居的优越性在此刻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她把门一关、再一开,就回到了安全的家园。
可能也没有那么安全。
并没过多久,甚至还不够黎羚仔细地欣赏完金静尧的画,门铃就响了。
她十分艰难地、如同关节错乱的僵尸,爬行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到金大导演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