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是忍得很辛苦,也可能不用再忍了。他盯着对方红润的脸颊,冷静地思考,该从哪里开始捕猎。
醉鬼黎羚突然又抱着他的脖子,啃了他一下,满意地说:“好喜欢。”
可能本来是想亲他的脸。但因为喝醉了,吻轻轻地落在了耳廓上,像一片小小的雪花。
他呆住,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夜晚最后变得比较纯洁,没有再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纯洁的事情。
黎羚在金静尧的怀里睡着了。
冷月如霜,银白的月色流淌过露台,他注视着她红润如花束的面容,听到她并不明显的呼吸声,伴着一阵淡淡的酒气,拂过自己的脸。
没有任何的观众。
只有月光、喝光的香槟、沉睡的教堂和钟楼。
年轻导演郑重其事地抬起手,在空气里,将不存在的花冠,戴在黎羚的头顶。
“你永远是我的最佳女主角。”他低声对她说。
像是在作出洁白的宣誓。
开罗紫玫瑰(四)
从意大利离开后,他们并没有时间回国,而是马不停蹄地又飞到了多伦多,参加北美的另一个电影节。
在多城影展,《梦瘾》也拿到了最高奖项人民选择奖。
同时囊括两项大奖,《梦瘾》一跃成为颁奖季的种子选手,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不过,金奖尧还是没有很高兴。
因为他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女主角拿奖。
好在这个遗憾,很快就在十月底的东城影展上得到了弥补。
作为亚洲最有分量的电影节之一,东城影展的一大特点,就是发掘优秀的新生代电影人,影展的竞赛单元,要求正式参赛片导演的作品不能超过三部。
女性题材、新人导演的《无神论》不仅顺利入围,还收获了多项有分量的提名。
最终,黎羚并非靠《梦瘾》,而是靠《无神论》拿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影后。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的那一刻,她坐在台下,完全呆住了。
大银幕记录了她看起来一片空白和恍惚的表情,反而是导演梁婧淇先反应了过来,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在一旁兴奋地尖叫。
梁婧淇向黎羚张开双臂,她们拥抱了很久,如同一对双生花。她在黎羚耳边又哭又笑、用力地吸鼻子。
在这样狂热的气氛里,黎羚反而渐渐地镇定了起来,对着贴过来的导播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笑后来在社交媒体里封神,被流传甚久。
女演员眼中也有一层很浅的水光,雾蒙蒙的,然而在直视镜头时,这双眼光华尽绽,犹如最明亮的钻石。
有人说她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也有人说她的眼神很坚定,带给人力量感。
在一路的欢呼、鼓掌和善意的笑容里,黎羚走向舞台。
巧合的是,她今天穿的不是裙子,而是一身白色西装,因而显得更加英气。
这短短的一段路,走得人轻飘飘的,如在云端。但她又觉得每一步都很重,是脚腕系着铅块、美人鱼脚踩刀尖的沉重。
从没有光的深海底,黎羚艰难地往上游,一步步地碰到海平面,最终获得人形,脚踩到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