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从判断。
年轻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她面前,脸上没有表情。顶光直贯而下,他身上落下的阴影,仿佛一个无可撼动的秘密。
而在他背后,那巨大的黑影蛰伏在墙面,时隐时现,则是随时出笼的怪物。
他一直看她。
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更为冰冷、粘稠的情绪。
这场戏演到高潮,警官终于忍无可忍,掐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到桌上,拿台灯照他的眼睛。
他竟然还是没有生气,甚至微微地笑出来。
“警官,你的手好软。”他说。
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黎羚怔了怔,眼中滑过一丝真切的羞怒,掏出配枪来,抵住他的太阳穴,用力压下去。
他还是不害怕,反而声音嘶哑地问她:“你敢对我开枪吗。”
就在这时,灯暗了下去。
审讯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寂静之中,双方的呼吸声都变得危险和急促。
黎羚刚说出一声“别动”,就听到“啪”的一声——手铐掉在了地上。
被压在身下的年轻犯人,蛰伏已久,终于等来了时机。
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扳住她的肩膀,卸掉了她手中的枪,再将她整个人往后扯——
他们扭打在一起,像互相纠缠的死藤,很快就失去平衡,双双摔倒在地上。
眩晕,失序,视线天旋地转。
落地以前,黎羚以为自己会很痛。
可是她毫无发伤,金静尧的手帮她护住了后脑勺。
她有些恍惚地想,这是穿帮了,周竟怎么可能会对警官这么温柔。
这个想法一晃而过,她又被他强硬地拉回了现实。
他将她覆在身下,腿卡在她膝盖之间,压着她的手高举过头顶。一个过于贴紧的姿势,让她变成十字架上的羔羊,无处可逃。
她还是在挣扎,但是他太重、太烫,像一把烧红的烙铁,链条缠住她的四肢,逼迫她臣服。
他的肌肉绷得很紧,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面孔隐没在阴影里,唯有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磷火一般注视着她。
她终于失去力气。
他伸出手,缓慢地抚摸着她的眉心和眼角。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他低声说。
“像我爱的人。”
黎羚僵了僵,突然感到一阵虚弱的眩晕。
在读剧本的时候,她其实想象过,金静尧会用怎样的语气,来念出这句话。
危险的,病态的,狂热的,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