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呼吸掠过黎羚的后颈。黎羚的心也陷进热带的灌木。她抬起手,试探地碰了碰年轻男人的后背。
他的身体很紧绷,反应不太自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硬。
好像随时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但因为她的触碰,年轻男人僵了一秒,终于得到鼓励,更用力地抱她。
宽大的手掌无声地收紧,像繁密的枝叶在合拢,将她完全笼罩进去。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电梯井里偶尔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没有人打扰他们。
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刮过墙面的暗影。两株分离的春藤,密不可分地缠在了一起。
他抱得足够久了,久到时间都变成了湿答答的胶水,黏住彼此的身体,将人变成琥珀里的植物化石,还是没有打算与她分开。
和分别的两个多月相比起来,一个拥抱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
黎羚找到了比较合理的原因,便默许了双方都不算太合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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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分开的时候,楼道里的天光似乎已经有些昏沉。
清醒过来之后,双方应该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谁会站在电梯外面抱得难舍难分。
但金静尧人是站直了,手指还很流连地搭着黎羚的手背,要碰不碰的。
就像是对肢体接触上了瘾,很难和她彻底分开。
他垂下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对不起,刚才忘记问你。”
黎羚一头雾水,说:“问什么。”
“可不可以抱一下。”
“……”黎羚觉得有些好笑,“说不能抱,你就不抱了吗。”
金静尧沉默片刻:“不说了吧。”
然后又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不知为何,黎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其实已经满足,不打算抱太久,就要放开她。
没想到黎羚反而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她怀念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像日落后靛蓝的海水。再也没有人和他一样。
金静尧怔了怔,感觉到对方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地嗅自己。
他温顺而沉默地贴着她的脸,手背的青筋却越来越明显。手臂不断地收紧、再收紧,几乎像疯狂生长的藤蔓,想要将她凌空抱起来,抱离地面,让她只能依附他,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拥有。
直到黎羚发出“嘶”的一声,他才低声说“对不起”,然后将她松开。
但他还是抓着她的手。
某些克制已久的东西,正在被释放。
他的视线过于胶着,很幽暗,像一张网,像有着生命和形状的活物。自顾自地将黎羚缠起来,描摹出她的形状,缠得很紧、很重,甚至让人害怕。
只是黎羚一直低着头,才始终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