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闹矛盾了?”有次他听到她问林音。
在学校的实验室,林音偶尔没饭吃,也会过来蹭上两顿食堂,这是季辞为数不多见她的机会。
他将自己藏在试管架背后,想听林音怎么回答。
小姑娘居然坦荡地叹了口气:“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那怎么办,强扭的瓜不甜。”
“你倒看得开。”程敏华笑。
“看不开又怎么办,反正是他没眼光,我难道不好?我哪里不好?”
“知知哪里都好。”
知知哪里都好。他在暗影中闭上眼,无声微笑。
这一幕如镜花水月,当时只觉得惆怅伤感,怎知却是留在他记忆中的,最后的小美满。
三个月后,羲和突发火灾,季辞冲进火场将林音救出。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有所修复,但也没有修复得多快。就像他手臂留下的那片烫伤,时好时坏,总是不肯一口气痊愈。
她曾主动要求帮他涂药,被拒绝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第二次。
姑娘大了,气性也随着长,这次她气得连话都不肯再跟他说。
过了两日,他在校园里遇到她和另一名少年同行,清秀高挑,样貌与他有几分相近。
两个人边走边聊,兴高采烈,商量放学后一起去狼人杀。
季辞驻足,眼睁睁看他们目不斜视走过,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当晚他找到程老师,主动提出中考在即,他想给林音补一补数学。
“集中突击一个月,这个月,她最好每天都过来。”
狼人杀有什么意思,他恰巧是个狼人,过来让他杀一杀好了。
林音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她居然翘课了。
第一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来,到了第三天,程老师说课先别上了,去学校把你妹接上,回家先一起吃个蛋糕。
季辞找出了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礼物,一条品相极好的绿松石手串,去了林音的学校。
发现她披头散发在保安室里哭,脸上红一块紫一块。
那天晚上,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天。
只剩彼此,相拥而泣,从此命运将他们牢牢绑定,再无法分开。不论时间,不论生死,哪怕相隔千山万水。
那之后的十年,时光如同停滞,又如急管繁弦,转瞬而逝。
他再次见到她时,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一切又是梦幻泡影,醒来周围黑寂,他孤单地漂浮在时间的迷宫,宇宙间唯余他一人而已。
……
季辞陪程音走到旧居门口,难得显出了一丝扭捏。
“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
“光忙着救你了,都没仔细看。”
“有什么好看的,和以前一样。”
“就准你怀旧,我不能看看?”
程女士现在基本已经恢复了年少时80左右的任性,再加上20的一家之主气派,季辞已百分百不是她的对手。
他一声叹息,帮自家领导打开了入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