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像看什么,她不想深究。
临湖别墅的地毯比别处都要更软些,无论?多么急促的跑动,都听不到任何足音。
程音只?恨自?己跑得不够急。
她最担心?季辞锁着房门,如此?一来,她还得说服管家上来开门……那有?可能惊动其他人。
幸好,他一向?靠谱的自?制力,即使在最紧急的状况下,也没有?掉线。
季辞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曲起一条腿抵住了?房门。
他的黑发尽湿,面白如雪,仿佛油画中垂死的海妖。
在湿漉漉的刘海下,有?一双竭力睁开的眼——瞳仁冷灰色,极清醒,就算痛到脱力,他也不肯放弃掌控神志。
直到他看见程音跑向?他的画面。
汗珠从睫毛上滑落,海妖垂下眼皮,放任自?己沉入了?安全的水底。
药在贴身的衣袋,公文包外侧拉链也有?一瓶,上回季辞发病,程音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
她火速撬开他的牙关,往他口中塞了?一丸药。
却不知是?她路上耽搁太久,还是?药物本身出了?问题,上回服药后他立竿见影好转,这次却毫无动静。
就连灌入口中的矿泉水,也尽数漫溢。
那次他牙关紧扣,状况已是?凶险至极,此?时更加惊心?动魄:鼻端几乎试不出呼吸,颈动脉的搏动极其微弱。
不能再耽搁了?。
程音不假思索,一只?手扯开了?他的领带,将衬衣完全敞开,另一只?手拨通了?120。
也许已经来不及。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心?里说。
要是?来的路上直接叫救护车就好了?。她的眼睛猛然变得模糊。
尽管如此?,她的声线丝毫没有?抖动,极其冷静地与120对话。
电话中,接线员教她如何打开气道,升高颌角,以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来进?行心?脏复苏,程音一一照做。
“季总,醒醒。”
“季辞,你别吓我。”
“三哥……”
“求你了?,三哥……”
她一次次对他口中吹气,尽量稳住按压胸肺的节奏,分不清脸上是?汗是?泪,心?中是?绝望是?后悔。
即使她从来不肯承认,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
她所以为的毫不在意,从头到尾,都只?是?自?欺欺人。
程音机械地重复着心?肺复苏动作,不知自?己究竟是?施救者,还是?溺水者。
每一次深呼吸都让她的肺叶疼痛,接线员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救护车不知耽搁在哪里,他们?一直在队列中等待。
……
也许上天听到了?她内心?绝望的呼喊。
也许是?垂怜她经历了?太多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