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从车前绕到副驾侧,打开车门将林建文从车内拖出。
老头挣扎着发出恐惧的?叫嚷,不明白为何季辞突然翻脸。
他的?手劲太?大,几乎是锁喉的?姿态,瞬间?扼住了?林建文的?呼吸——其?实?只是拎住了?他的?领口,他会?觉得呼吸困难,只因季辞的?眼神过于骇人。
有?一瞬间?,林建文觉得自己会?被季辞扼杀,或者至少挨一顿狠揍。
但这个恐怖的?瞬间?迟迟没有?到来。
暴雨如注。
季辞将林建文抵在车门上,虎口缩紧再松开,松开又缩紧。雨太?大了?,仿佛直接冲刷着他的?灵魂,试图扑灭他滚沸的?暴戾念头。
最终让他冷静下?来的?,还是仪表盘上的?时间?。
快七点了?,该吃晚饭了?。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人在家里等他回去吃饭。新来的?阿姨做饭有?点够呛,今晚的?胡萝卜丝炒得卖相一般。
他要是不回去哄着,知知肯定不会?乖乖就范。
有?的?人也许确实?该死,但不是今天?,也不是这里,更不是以这种方式。
于是季辞松开手,帮林建文整理好衣领,甚至还和善地?拍了?拍他:“从这里往西走十公里,就是高速入口,去吧。”
没有?将老东西丢进山谷,他已经算是克制。
季辞转身?上车,发动机爆鸣,尾灯划出两道如血的?红痕,车辆消失在雨幕之中。
程音在家等得心神不宁。
这么大的?雨,行车本不安全,何况季辞还有?些情绪起伏。
他本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她总觉得那只是一层皮,皮下?仍然年少时的?季三,一把开过刃的?藏刀。
尤其?当季三对?上了?林建文。
她至今记得,当年林建文因为赌球和程敏华大吵特吵,险些动了?手,被三哥当场卸掉了?一只胳膊。
少年瘦削如竹,身?手却?利落得惊人,程音以前只见过季辞拿笔算习题,见到这一幕才?相信他能在奔马之上如履平地?。
惊人的?核心与腕力。
她有?点担心老头满口胡言,别搞出点什么意外碰撞……给季辞带来麻烦。
终于听到楼下?门响,程音松了?口气。
待季辞走进餐厅,这口气又重?新吊了?起来——乍看她还以为季辞浑身?浴着血,因为身?上的?戾气实?在太?浓,像刚跟人打了?一架,定睛一看却?只是雨水。
“怎么淋得这么湿?”程音惊道。
浑身?都被浇透了?,站在那儿淋淋漓漓的?,没一会?儿,脚边就积了?两小圈的?水。
季辞没有?回话。
他站在门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将她望着。
程音一直怀疑季辞身?上是不是混了?一些藏彝血统,因而眉骨比一般人高,个子?更是高,顶天?站在灯下?,显得眼窝格外深邃。
目光因此而明昧不定,柔软且锐利,激昂又沉寂,矛盾得让人看不懂。
“上去换套衣服吧,”她移动轮椅,去拿桌上的?纸巾抽,“这样吃饭你会?感……”
她的?话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