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额头顶着?一个大肿包,眼睛却温柔。周雾看着?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好像也?随她平静下来,唇角轻扬,懒懒地接她话:“原来你是坏小孩吗?”
“那也?不是。”温辞笑了下,慢吞吞地说,“就是,可?能,没有那么乖。”
小时?候,逢年过节亲戚们唠嗑,每次聊到她们家,都要把她妈生她时?难产的事拿出来说一遍,最后?的结束语永远是:“温辞,你妈生你不容易,你一定要听你妈的话。”
温辞一直也?是这么做的,小时?候她妈让她学什么兴趣班,她就学;上?学让她选什么科目报什么志愿,她照做;长大让她做什么工作,她听从?。但她妈妈还是不满意。不满意她偶尔的成绩退步,不满意她捡的狗,不满意她某件不那么端庄的衣服,不满意她结交的朋友……
去年,她妈忽然在某个晚饭间对她说,你年纪差不多了,这两年多去接触接触异性,交往一年左右结婚吧,争取在三十岁前生孩子,那时?候妈还能帮你带。
那一瞬间,温辞突然觉得好痛苦。
她的人生好像不是她的人生。
她那段时?间甚至在怀疑,她真的是个人吗?还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为了她母亲创造的,而自己只是一个背负着?希望的载体,一个从?出生就被?设置好的程序。
就在这个时?候,周雾出现了。
在婚礼上?见到周雾的那一刻,温辞想,她要去证明。
证明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她妈在转;证明她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思想;证明她是一个冲动的、活生生的、自由的人类。
温辞安静地看了他很久,忽然开口:“周雾。”
“嗯?”
“想亲你一下。”
周雾倾身,跟她碰了一个很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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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的行李箱敞在客厅,里面是几?个相框,几?件她自己常穿的衣服,周雾的衣服,以晴送给她的裙子,以前的校服还有她的电脑和工作资料。
温辞收拾得很快,快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想,可?能她在潜意识里排演了无数遍,早已经规划好了离开时?要带走的东西。
周雾在洗澡,温辞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半靠着?椰椰,给她妈妈发消息。
【温辞:妈,我?到落脚点了,很安全,你放心。】
她拍了一张额头的照片,也?发过去:【额头的肿块也?要消了,没什么事,别担心,你帮我?转告爸。】
对面自然没有回应。
窦以晴很快给温辞来了电话,语气着?急地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温辞问,“我?妈找你了吗?”
“没,找的我?妈,她说你爸跟你动手?了,真的假的?”窦以晴这会儿站在教室走廊,正在上?晚自习,刚才她妈打电话来劈头一顿骂,声音大到连旁边的学生都听得见,现在好几?个学生都透过窗在偷偷看她,她回头问,“看什么看?想出来站?”
“没有,就是用书扔了我?一下,也?没扔到哪,”温辞抱着?腿,叹气,很愧疚地说,“对不起,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