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楚琰的眼神,难得有了几分闪躲之色,“你从半山就开始作戏,沈良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会把我一起抓走,如此才能胁迫你为他做事。”
那倒是。
沈灵犀习惯将事情做两手准备,就算楚琰没吃药,她也有法子让沈良把他带走。
“倒是你……”楚琰探究地问,“每一步都像提前算好一样,连沈良何时燃香,你都算得分毫不差,这是为何?”
沈灵犀笑看着他,“有亡魂替我盯着沈良呀,无论沈良做什么,亡魂都会及时告诉我。”
楚琰沉默了。
只是这一次,他脸上没了先前那种,觉得对方完全是信口胡诌的神色。
因为眼下沈灵犀的这番说辞,好似才是最合乎逻辑的。
否则,没法解释。
“如此说来,你那绣技,是瑶娘的亡魂教你的。刘四的尸身,也是亡魂告诉你的。那日在万贯坊,也是有亡魂在替你看牌?”楚琰忖度着问。
万贯坊?
沈灵犀没想到,万贯坊那天他也在场。
随即,她明白过来,当日他连夜赶到福安堂,扮作儒生试探她,大抵也是因为她在万贯坊太过显眼,露了破绽。
沈灵犀眨了眨眼,澄澈的眼眸,亮晶晶的,难得有种意外又喜悦之色。
“你相信我说的?”她问。
“不信。”
楚琰如实回答,眼见她眼底那抹喜悦浅淡下去,他下意识又认真补了句:“虽不信你说的,但我信你。”
信她?
沈灵犀又笑起来。
若真信她,先前在福安堂也不会那样试探她。
沈灵犀自不会傻到,把这种逢场作戏的话当真。
“那就请郎君替我保密吧。”她垂眸,作出害怕模样,“若被旁人知晓,怕是要把我当成装神弄鬼、妖言惑众之人。郎君有所不知,先前绣衣使还专门送了我一本《周律疏议》,哪日我若不小心被他们盯上,将我送去绞首,我这条小命就彻底完了。
楚琰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清咳一声,“绣衣使……秉公执法,没有证据,不会胡乱抓人,姑娘大可放心。”
“借郎君吉言,但愿如此吧。”沈灵犀叹声道。
*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悠悠停下来。
黑衣人把沈灵犀和楚琰从马车上搬下来,依着沈良的吩咐,把他们二人丢进了一间厢房,还在外头栓上了锁。
沈灵犀和楚琰双双起身,四处查探一番。
这是一间阁楼,像是女子的闺房,垂着绯色的纱幔,空气里弥漫着脂粉香,房外隐隐传来带着异域情调的丝竹之声。
沈灵犀小心戳开窗纸,朝外头看去。
只见阁楼下,是一方小院。
此时此刻,刘四和喜鹊的亡魂,就站在小院里。
他们神色惊恐地看着四周。
只因在他们的身旁,密密麻麻围了许多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