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都在发颤,指着沈灵犀破口便骂,“我原以为你只是出身乡野,无人教养,又从小与死人打交道,晦气了些。不成想你这小小年纪,心眼竟如此肮脏!我是你亲生父亲,你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尊敬,竟还把我想成是那等……那等……弑母贪财的畜生,你、你、你……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说到最后,实在气急,他扬起巴掌,便朝沈灵犀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沈灵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她这个半路爹,是嫌长两条胳膊太多了,上赶着想废一条。
眼见巴掌就要落下,她正欲抬手---
忽然,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从她身后极快冲上前来。
一个拦下沈济的巴掌,一个挡在了沈灵犀的身前。
“沈侯这是在做什么?”身穿绯色官服的慕怀安,单手紧箍着沈济的手腕,一双桃花眼泛着冷怒,似笑非笑地道:“打小父亲就教导我,人生在世,活得像人还像‘畜生’,不是靠别人嘴上品评的,而是自己挣的。”
他刻意咬重的“畜生”二字,就像个巴掌狠狠扇在沈济脸上。
若是旁人在沈济面前这般阴阳怪气,定会令沈济杀心顿起。
可他是慕怀安。
抛开皇后亲侄的身份,他可是沈济千挑万选的未来女婿。
不能让他误会自己。
沈济拉长了脸,不悦地道:“贤侄,这是我侯府家事,这丫头胡言乱语,我若不管教她,岂非让旁人笑话。”
“可她说的没错啊……”慕怀安放开他的手腕,理所当然地道:“老祖宗确实过身的突然,祖母特地让我登门前来吊唁,顺便瞧瞧老祖宗究竟是如何过身的。倘若这其中真有问题,沈侯莫不是觉得……打了沈灵犀,自己便就不是旁人眼里弑母贪财的‘畜生’了?”
又咬重的“畜生”二字,令沈济的脸色更难看几分。
“要我交出库房钥匙和账目也可以。”沈灵犀看着他,淡淡开了口,“要么咱们现在就去衙门,将这些东西在官府面前过一遍。要么便等祖母头七时,当着宗族耆老的面,清点一遍,我再正式交给你。侯爷自己选吧。”
这一回,便是连“父亲”二字,都懒得再喊了。
七日,足够沈灵犀将老祖宗的死,查个清楚明白。
也能让老祖宗的亡魂,看清这府中所有人的嘴脸。
小安氏见到这阵仗,伸手将沈济拉到一旁,轻声劝说,“侯爷,家丑不可外扬,五丫头本就是做白事的,就让她再多管几天库房又有何不可,等宗族耆老们来了,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按照老祖宗先前的意愿,把这家产分了也正好,反正咱们问心无愧。”
有她这番话,沈济总算缓了神色,转头对着沈灵犀,嫌恶地道:“那就等头七,到时交了东西,你就滚回棺材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灵犀点头。
她也没想过在这府里多留。
“既然如此,这府中白事,也该是我说的算,现在,请诸位离开这间屋子,若你们再多呆上一个时辰,老祖宗的尸身便要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