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沈灵犀睡的并不踏实。
窗外的池塘久无人打理,隐隐泛着淤泥的臭味,阁楼也只是被人粗粗打扫过,四处都有灰尘和霉味。
连她这个素来算不上挑剔的人,也觉得有些忍受不了。
应是打从老祖宗把私产悉数交给她以后,宣平侯府为了削减用度,将这些别庄的人手悉数减半所致,别庄里日常养护和洒扫自然也是能省则省。
照这样下去,宣平侯府外表的光鲜,已撑不了太久。
小安氏在老祖宗手下,做了十几年的傀儡,早就养尊处优惯了。
只学会管束下人,节省开支,一年到头便只等着老祖宗拨银子给大房,再按照分例分配着过日子,只懂节流,不懂开源。
沈济更不必说,从来没操心过银钱上的事,也不曾往这上头想过,现如今,他还只是心疼家产旁落。
恐怕都没深刻意识到,老祖宗的钱没了,对他来说真正意味着什么。
倘若他真意识到了,昨夜下手,就不会只把沈灵犀迷晕了,丢进别庄这么简单。
若用阴私手段,就算是族长,也无能为力。
沈灵犀觉得,不能再继续耗在这府里,同她那个半路爹纠缠不清了。
虽说沈济奈何不了她,可她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沈济。
她也曾想寻些沈济的错处,一劳永逸解决。
可这个爹,对皇帝有救命之恩。
除了内帏不修以外,在外小心谨慎,对皇帝忠心耿耿,还真没犯过什么大错。
哪怕是把沈玉瑶这个外室女充作嫡女的事,他都专门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
人虽然蠢,但胜在忠心,很得皇帝倚重。
沈灵犀原本有一个计划,可以一劳永逸摆脱这个半路爹。
可那日在鹤鸣楼,她又动摇了。
还真是……不太好办。
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再过一个时辰,便是钦天监算过的迎娶吉时。
这会儿宣平侯府想必已是宾朋满座,喜气洋洋。
沈灵犀躺在床上,懒得起身,睁着眼睛,放任自己漫无目的思索——
“啊……”
忽然,楼下传来几声惨叫。
“喵呜……”
趴在她床头的猫儿,又似发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十分兴奋地朝楼下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