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常公公在北衙认下了所有罪责,长公主与崔谨那桩婚事,又发生在十四年前老卫国公还活着时候。
就算长公主对当初的婚事再恨,也只能去恨她外祖,没法怪到现任卫国公赵栋头上去。
赵栋本打算靠装神弄鬼、装疯卖傻熬过这阵子。
当然,若能在这过程里,激怒皇太孙,引他对自己动手,就再好不过。
如此赵栋就能跑去皇上跟前哭求一番,卖惨赢得皇上的垂怜。
毕竟他妹妹是替皇上诞下唯一皇子的大功臣,他们赵家也是如今朝堂上,少数能与窦家相抗衡的势力之一。
皇上不会放任窦家一家独大,就不会轻易任人对赵家下手。
等到北衙查不出什么大的证据,赵家便能把自己从这些事里,有惊无险地摘出来。
可赵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特地想出来对付皇太孙的手段,竟被一个小丫头,搅成了引狼入室的局面。
一夜之间,楚琰不仅让绣衣使把卫国公府里豢养的方士,全都抓去北衙审讯。
还让沈灵犀带着金仙观的坤道们,在卫国公府里做起了规格最高的驱邪法事。
赵栋生性风流,自从老卫国公去世以后,这些年里他陆陆续续纳了十几房妾室。
他本就是阴毒狡诈之人,国公夫人又是个绵软没主见的性子,可想而知后宅会闹成什么样。
沈灵犀只是带着金仙观的师侄们,以做法事的名义,在国公府后宅转了一遍,就发现了好几桩人命官司。
于是,赵栋本想等沈灵犀折腾个两天,便把楚琰说他豢养的方士是“招摇撞骗”那番话,原封不动还回去,再羞辱他们一番。
却没想到——
“国公爷,不好了!刘姨娘房里筝儿的尸身,被那妙灵道长从花泥里挖出来了!”
“国公爷,不好了!杏姨娘从王姨娘房里搜出了红花,妙灵道长说年初她腹中的胎儿,就是王姨娘害死的。”
“国公爷,不好了!妙灵道长说崔姨娘逼死了赵姨娘,大夫人从崔姨娘箱笼里找到了赵姨娘的玉佩……”
“国公爷,不好了!妙灵道长让人从外院水井里挖出一具骸骨,好像是失踪多年的赵五……”
赵栋听着这些话,心惊肉跳,在床上裹着被子,直打哆嗦,接二连三地问:
“当真?”
“当真?!”
“当真!??”
“她……她真有这么灵?”
“不会是那几个姨娘与她串通,故意做戏吧!”
小厮:“那哪能呢,这可都是人命关天的案子,绣衣使都直接把人带走了呢。”
小厮生怕卫国公不信,还压低声音,“这位金仙观的妙灵道长,可不是一般人。您有所不知,她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先前她还在宣平侯府挖出过尸身呢。她还会替人殓尸,小人听说,东宫冰窖里,那个被人碎尸了的玉竹,都是她给缝的尸身呢!”
赵栋听见“玉竹”二字,瞳孔震颤。
他想到那日沈灵犀指着他脚边,说的那番话,只觉得脚底心直往上冒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