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本培元的药,就不必再开了。”身后的老祖宗,气喘吁吁打断他的话,“太医只需告诉老身,我还有几日可活,便就够了。”
“母亲!”镇国公目露悲色:“您莫要再说这种话……”
老祖宗冷哼出声,“你若想让我多活几日,便就与这妇人和离,我少见她一日,就能多活一日。此番我赶在咽气前来这里,为的就是要把她赶出门去。”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已是十分勉强。
可即便如此,她还强撑着,继续道:“还有梓瑶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赶在我咽气之前,就把她与秦家的亲事定下,若我死了,便就让他们热孝里成亲,如此等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老祖宗句句不离死字,说出来的话,宛如在交代后事,尤其是看向曹夫人时,满目的怨色,令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曹夫人只是低垂着头,像个锯嘴的葫芦似的,面上无动于衷,就好似老祖宗口中厌弃的,是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老祖宗见镇国公和曹氏皆是不语,又看向太子,“殿下,还请您看在老身那早死的老头子面上,允了老身的请求吧!让他们和离,如此老身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楚琰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提出这等请求。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就事论事道:“老夫人的请求,孤不能允诺,依《大周律》,诸妻无七出义绝之状,而出之者,徒一年半。据孤所知,曹夫人未犯七出义绝之情状,按律除非她自愿与国公和离,否则……”
沈灵犀听见“按律”二字,心道不好,悄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果然,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老祖宗被噎得脸色登时更加煞白几分。
她用手捂着心口,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可、我、我就是、恨、恨她、就、就是……”
话说到一半,竟是睁大眼睛,口唇已然开始发绀。
御医见状,赶忙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金针上前,在她颈侧飞快刺下几针。
老祖宗终于脱力般歪着头,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在几息之间,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下官替老祖宗施针,能让她老人家昏睡一个时辰。”太医对着镇国公道:“老祖宗如今身子还很虚,切忌大喜大悲。”
镇国公赶忙应下,他身后的曹夫人,也着紧地上前,指使着仆婢们,将老祖宗的身子放平,让她能更加舒适地躺着。
徐家人这般手忙脚乱地服侍,楚琰和沈灵犀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留下。
楚琰索性将太医留下照顾老祖宗,又安抚了镇国公几句,便带着沈灵犀离开。
两人出了府门,楚琰刚扶着沈灵犀坐上马车,徐梓瑶便从府门里匆匆追了出来。
“太子妃留步……”
徐梓瑶走到马车前,朝楚琰和沈灵犀见礼,而后眼神爽利地笑着对沈灵犀道:“小女自从上次与娘娘在永泰行宫一别,每每想起和娘娘相处的时光,都很是怀念,小女听闻娘娘又研习了新的绣样,不知能否有幸,去娘娘宫里看上一看,也好参详参详嫁衣该如何绣。”
这就是有话要对她说了。
沈灵犀对徐梓瑶的印象不坏,今日她与楚琰专程来徐府,本就是为了来查,六年前镇国公在云弘山面前假传圣旨一事。
此刻徐梓瑶既自己送上门来,沈灵犀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徐姑娘请上车,与本宫一同回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