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仰着脖子,看帐顶窟窿,看那窟窿中的繁星点点。“陛下至今还不相信天的存在乎?”“不,我相信天的存在。”嬴成蟜见识过了太多神异,从鬼谷子呼风唤雨,到赵公明那头通人言的黑虎,还有他从现世穿越到秦朝。这些事让他相信,天是存在的,也可以说是老子口中的道。冥冥之中,一定有这么一股力量。“我只是对天,没有敬畏之心罢了,它到底能做什么呢?”鬼谷子眸中闪过异色,道:“神、鬼、人、仙,万事万物皆在天的掌控之中。”嬴成蟜沉吟片刻,正坐在地上,单臂邀请鬼谷子落座面前。鬼谷子应之。二人中间,正是那一抹星光。“朕从前不相信鬼,因为从未见过。那日在朝堂上如梦似幻,见到祖父,朕开始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但朕从来没怀疑过,就算有鬼,其力也不大。再含冤而死的厉鬼,也没有索命之能。“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鬼谷子眉梢微动。“想来和陛下前世有关。”二皇帝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731,这是一支军队的代号。”言及此处,鬼谷子浑身骤然发冷,浑身如同堕入了冰窖中,无尽的寒气让他呼吸骤停,不能有所言语。他上一次有过类似感受,是在长平之战后,他来到活埋数十万赵军的战场。但那一次他受到的冲击,不及这一次的百分之一。数十万赵军含冤而死的怨气,竟然不及二皇帝一人。鬼谷子知道这是因为二皇帝身为天下之主,有着气运加身,但还是震怖不已。他所见的嬴成蟜,从来没有过这种模样,杀气之盛,完全超越了被唤做人屠的白起。鬼谷子说不出话,不然一定会忍不住询问。到底未来发生了什么,能要从前身为君爵,却连一个隶臣妾都不肯杀的仁义君子如此。“母性实验。”嬴成蟜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感情。“让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在房屋内,加热地面,观察什么时候母亲会把孩子踩在脚下以躲避高温。“活人解刨实验。“迷晕一个男童,依次从他身上取出肠、胰、肝、肾、胃等各种内脏,脑子。“干燥实验。“将人关在封闭的房间里面,然后绑在椅子上面。用高热风一直吹,将人慢慢地烤死。停止标志是汗水不能够掉落在地上,最后人完全变成干尸,得出人体中水分占78%。“饥饿实验。“只给人喝水,看看人只喝水能够活多长时间,最高的记录是六十几天。“人马实验。“强迫女人和马交配,看人和动物之间是否能有后代诞生。“干渴实验。“只给人馒头吃,不给水喝,看能活多久,人死的时候吐血不止。“冰冻实验。“零下三十度的气温,女人裸露手臂,不断向上浇水,每隔盏茶时间用力敲,看看冻没冻上,没冻上敲碎再泼水。五个时辰后,手臂变成冻肉,放入温水,用力一扯,骨肉分离。“毒气实”“够了!”鬼谷子听不下去了,他的脸色难看至极。“陛下说这些是何用意?是要将这些酷刑用在禅身上乎?”“朕只说了你能听懂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实验没有说。”嬴成蟜抿着嘴。“朕说的这些,都是曾发生过的事实,是朕的祖辈经历过的苦难。“他们被海外岛人当做动物一样炮制,每个人受到的折磨都远超过长平地下活埋的赵军。“若厉鬼真能索命,那些罪魁祸首就不该善终!就不该安度晚年!朕从不怕鬼,便是来源于此。”承认没有多少人性的鬼谷子,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如此愤怒是什么时候。“非人哉!”他愤怒地喊着,眼瞳红了。嬴成蟜对着鬼谷子的眼睛,两对同样血红的瞳孔照在了一起。“天和鬼是一样的,都不行。长平之战死多少人,数十万?我那个世界死多少人?数百万。“你说天什么都看得到,那它的子民被当猪狗一样屠杀的时候,它在哪?它怎么不拯救它的子民?“我从后世而来,我太清楚在这之后的两千年会发生什么了。“两脚羊,食不果腹,五胡乱华,神州陆沉……百姓能吃饱的日子,总共加起来不到一百年。”嬴成蟜指指头顶。“这就是天所要的未来,朕不要。”嬴成蟜双臂张开,坐怀抱状。“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暂时由朕说了算,朕就是要百年走过千年路。“就算你们都站在天那一边,你们也阻止不了我,无非是子弹、火药的事。“王公要不然禀告一下天,要它亲自下场,朕看看天能吃下多少子弹,多少吨火药!”看着一脸疯癫之色的二皇帝,鬼谷子脸皮抽动。,!“君上,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再清楚不过。”嬴成蟜仰头望星空。“常有人说,可以不信天,但要对天心存敬畏。“不挡朕的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朕也没那个闲心去亵渎天。“但反它敢挡在朕的身前,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老秦人不喜饶舌,斩之!“信天求神,不如求己。朕一人,即是天下大势!”鬼谷子忽然站起,抓住了二皇帝的胸襟,一脸怒色。“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根本没有领会到禅的意思!“你是不是忘记了,禅之所以入长安君府,就是想要看你创造的世界!“禅一时心软,竟让你这竖子大放厥词,竖子不能与谋!”嬴成蟜任由鬼谷子僭越,无礼,却没有反抗。他嘴角泛起冷笑。“老鬼,真当自己算无遗策?”鬼谷子正要继续言说,眉心顶上了一把硬物,是嬴成蟜不知何时取出的手枪。“趁朕现在心情尚佳,不想杀你,滚。”鬼谷子松手,看着眼前初为主君,后为皇帝的嬴成蟜,满脸的哀伤。“陛下早就想透了,以陛下的心思,怎么会想不通呢?陛下对人心也作为了解啊。“陛下是怕说透了就没有心气,就无法继续走下去了罢,那就停在这里不可嘛?“这一路战争,陛下不知枉杀多少人,陛下不也在为天改变乎?为何就不能变得彻底一些呢!当真”彭~!青烟袅袅。帐内一声巨响,帐外声音嘈杂无序。“所有人都不得入内!违者夷三族!”嬴成蟜一声厉喝,所有的动静都在一声“诺”后,消失无踪。所有亲卫都守在大帐外静静等待。“滚不滚?”嬴成蟜举着手枪,冷眼视之。鬼谷子抬手摸头发,烧焦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子,他手摸的那一块头发明显缺失有异,冒着烟,如同被火焰撩过似的。刚才那一枪没有打中他,而是擦着他的头发过去的。这位活了二百多年的老人神色悲哀,望着嬴成蟜看了半晌。“只要陛下需要,禅会站在陛下身边。”回应老人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以及直逼心中,随时可能身死的感觉。“滚。”二皇帝声音冷得能结冰碴。应该算是当今天下最老的老人第三次长揖及地,掀开帐门。门外是密密麻麻的亲兵,一个个看着鬼谷子的眼神犹如看着杀父仇人。他们最爱戴的王就是和这个头长四个肉痣的怪人独处才开了枪!这个怪人威胁到了他们的王!该杀!夷三族!“让他走!所有人不得阻拦!”“诺!”二皇帝有令,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一条路,眼神还是杀意沸腾。“今看众星捧,明朝唯影随,彩!“两百年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戏,再来两百年也看不到,值了,哈哈哈哈哈哈!”鬼谷子大笑,笑出了眼泪,泪水不能止,从人群中的小道中穿过,瞬息间便杳无踪影,再不知去向。“朕想静静,无召不得入内。”嬴成蟜放下门帐,将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他揣枪入怀,双手用力揉着脸,揉的两颊皆有红肿还不罢休。“为何?“为了这些年为大秦战死的士卒,为了那些将身心全部交给我的门客、铁鹰剑士、老兵。“为了防范我又偏心我的蒙骜,为了一直遗憾武安未见长安的王龁。“为了临死前给我上最后一课,教育我不要化为恶龙的荀子。“为了自刎的周市,撞墙的周济,自焚的魏咎,面东而死的田儋。“为了潜伏多年好容易出了头,有着大好前程却过不去心间那一关,死在张耳尸身前的悟空。“这条路,朕必须走下去……”大半个时辰后,越女在大帐外请示后,递进去一封加急信件,来自两楚战场。嬴成蟜拆开阅之,本来就红肿的眼眶立刻泪水迸溅。他双手紧握信件,揉成一个团。“不是告诉你,只领走张楚那边的人就好了,怎么就不听呢!”月余之前。科学家抵达张楚都城,陈县,受到张楚王陈胜盛情招待。宴请完毕,闲人退散,场间唯有四人。张楚王陈胜,假王吴广,张楚上将军王廖,墨家巨子科学家。年龄最老的上将军王廖率先出言。“不知巨子远道而来,有何用意。”他虽年迈,但在场中张楚势力里面地位最低,由他第一个试探科学家来意,后续还能留有转圜余地。“人,我要带走。”科学家没头没尾地说道,然后盯着王廖。“你能做主否?做不了主,就闭嘴。”王廖大怒,他在兵家地位很高,贵先之名享誉天下。自入了张楚后,战无不胜,为张楚扩地二十三城,深受陈胜敬重。他惊站起身,指着科学家怒吼: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放肆!你安敢如此与老夫说话!”科学家冷眼相待,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场中这三人在他的眼中都是行不义之战的乱臣贼子,若不是王令不要他讨伐,张楚这杆大旗根本就起不来。“我不善言辞。“人给我,我就走。不给我,那就开战。”王廖怒极反笑。“你当我张楚怕你不成!你把宜阳一座城,当做一个国了嘛?”科学家不及听完,扭头便走。他是秦墨出身,不及齐墨善辩,不及楚墨善武,秦墨善机巧,善战争!墨家反对的是不义之战,那迎战不义之战的,便是有义之师,以有义讨不义,甚好!门前两名守卫双戈交叉,拦住了科学家。科学家脚步不停,挺着胸口冲着交叉双戈就撞了上去,三两下就放倒了两个守卫。不善打斗是比不过酒鬼、剑客、莽夫那些人,不是面对普通士卒。踏踏踏~数十个守卫围了上来,将科学家堵在了宫殿中。科学家全然没有退缩之意,继续向前,眼见就要血溅当场。“都退下!”危机之时,假王吴广站了出来,先是叫开了门口的守卫,然后又狠狠瞪了王廖一眼。阔步走到科学家面前,温和笑着,道:“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巨子想要带的人可有名姓?”墨家的战力有多强,没人说得清,只知道墨家百家中唯一一个凭借自身武力,止过两国刀兵相交的学说。墨家巨子要是死在这里,好不容易重新聚合的墨家门生必然疯了一样攻击张楚,吴广还真不确信能不能吃得消。墨家在民间呼声实在太大了,而张楚士卒多为农民。扩张占地张楚的兵做,打墨家,吴广觉得不反戈都算好的。不就是想要一个人嘛,给就是了,没必要开战。科学家止步,一脸正色地纠正道:“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只要有人愿意随我走,我便带走。”“巨子有些过分了。”吴广变了脸色。他之所以不敢杀科学家,就是害怕杀死科学家张楚也保不住,墨家巨子号召力对张楚来说,就是核武器。若是让科学家在张楚走一遭,号召一遍,那张楚不还是要没?“看来谈不拢。”科学家摇了摇头,他真的不善言辞,抬脚又要离去。“巨子留步,寡人应下了。”:()吾弟大秦第一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