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厢的空间很小,稍一抬头就能撞上顶盖,我只能环抱双腿,蜷缩在里面。我试图动了动因为捆绑而发麻的手脚,又半抬着双手,细细摩挲着后备箱的顶盖。
很快,粗粝感从指端传了过来。
我将沾上细末的两根手指来回碾了一下,又放在鼻翼下闻了闻,细末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
这就说明,这辆车子开得时间已经很长了,甚至是不常保养的、接近报废的车辆。
我曾无意中听人说过,通常这样老旧的车,后备箱锁已经不大灵光了,只要从里面稍加用力,就可以轻松打开。
或许,这就是个机会。
我一面支起耳朵听着车里的动静,一面悄悄弓起身子,拱了拱后备箱的顶盖。
车里空间本就逼仄,我手脚受缚,很难发力。加上担心车里人听见动静,根本不敢闹出多大声响,所以拱了几下之后,顶盖依旧纹丝不动。
我咬了咬牙,趁车子经过一处颠簸,发出巨大声响时,扭动身躯,奋力一撞。咔的一声过后,后备箱被撞开一道一指宽的缝。
我心头一喜,忙俯身过去,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等胸口不再憋闷,我才透过这道缝,观察起车外一线的世界。
这一看,心凉了半截。
因为车子已经出了主城区,正奔驰在郊外偏僻、清冷的道路上。
大约是因为没有其他车辆的阻碍,车越开越快,两旁的景色急速倒退着,风声猎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我命令自己冷静,迅速理清思路,分析起我当下的处境来。
看来,从后备箱逃走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以现在的车速,如果从后备箱跳下去,我不死也得残了,到时候同样跑不掉。
与其蛮干,倒不如先静观其变。
这里不是缅甸,也没有坡哈和莎莉。
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5
路越走越偏,大约又行驶了有一个多小时,在拐过一道路口之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赶忙闭上眼睛,佯装仍在昏迷中。直到有人不断推搡,我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西装男并不理会我的问话,面无表情地解开我脚上的绳子,右手钳子似的钳制着我的胳臂,不住将我往前推着。
我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冷眼打量着走在一旁的中年女人。
她大约三十来岁,穿着墨绿色的外套,化着一脸的浓妆,耳朵上是一排亮闪闪的水钻。长短发半卷着,被烫成了时下流行的奶奶灰。
因为小路上的泥沾上了新鞋,她嘴里骂骂咧咧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女人,爱美、虚荣,却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廉价、劣质的气息。
这样的女人,我曾在莎莉所在的那条街上见过很多。她们大多爱钱,也缺钱,甚至可以为了赚钱,丧失礼义廉耻。
这样的人,反而最好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