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望著她,竟一时忘瞭反驳。
“不过,”薑月窈靠近他,伸手,轻轻地揪紧他的衣裳:“等你的神志恢複清明,你可要快些来找我。”
“要不然,我就要坐上十一月最后一班船,回琼崖郡瞭。”她俏生生地抬眸看他,听著是警告的轻嗔,却含著几分娇。
“那样的话。”少女故意拖长音调,唇角微微上扬,眸中闪烁著一丝狡黠的光芒:“你就听不到我最想告诉你的事瞭。”
“诶?”十一一愣。
他知道窈窈是故意的。
她故意留这样勾人的一隙,宛如一隻调皮的小猫,娇俏地在他心尖上轻轻挠瞭一下,随即不疾不徐地从窗户溜走,叼走他心底深重的不安,隻给他留下一道若即若离的影子。
可他还是忍不住凑上去,连语调都变得急切:“窈窈,你要告诉我什麽事?”
少年眸中的阴霾落幕,取而代之的,是浓鬱的好奇。
薑月窈心裡悄然松口气,眨眨眼,笑道:“等你安然醒来,我就告诉你。”
十一躺上铺著软垫的铁床,身体沉入温暖柔软的被褥中。
其实,若不是他四肢和腰身被牛皮鞭绑缚著,这铁床还挺舒服的。窈窈提前用香炉熏蒸过,被褥暖乎又柔软,躺上去好似要陷进云裡,鼻尖轻嗅的,是和入梦香一般的清甜香气。
他忍不住侧首看向薑月窈。
她眉眼低垂,正在整理错金螭兽香炉中的香灰。冬日的寒光透过窗棱洒落,在她如玉的脸庞上描绘出柔和的轮廓,反而衬托出几分暖意。
又要入噩梦,可他非但没觉得紧张,竟觉出几分安宁。
“十一,那我燃香瞭?”薑月窈整理好香炉,转过头来,将声音放得很轻。
十一动瞭动四肢,确保自己已经被牢牢地束缚在铁床上,无法轻易挣脱。然后,他才点瞭点头:“好。”
见十一闭上眼睛,薑月窈在心底深吸一口气,替自己戴上浸润醒神薄荷汁的面帘,徐徐点燃入梦香。
待到十一的呼吸逐渐平稳,她点燃帐中香,在袅袅的香雾裡,摇动已经训练过百次的拨浪鼓。
鼓点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在有节奏的鼓声中,她轻轻唱——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傢……”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