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戏台前乌泱泱地挤满瞭人。她身量娇小,淹没在人群中,瞧不见戏台,不论怎麽垫高脚尖都无济于事。
恰逢衆人一声惊叹,薑月窈急切地“哎——”一声,忽而就被拦腰抱起——
薑月窈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抱住始作俑者的脑袋。
“哐当”一声,十一发出一声闷哼:“我们还戴著面具……”
薑月窈骤然高过人群,原本羞涩难当,闻言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百戏在戏台上。”少年别扭地扭过头去,提醒她。
“嗯呐。”薑月窈盈盈笑著,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保持平衡,扭头看向戏台。
少年托著她的腰,令她轻松地越过人群,将戏台尽收眼底。
她恰见身著五彩华服的杂技人不仅头上顶著一摞碗,手上还有十馀个彩瓷碗上下翻飞,如流星赶月,却不见一隻碗儿掉落。
“好厉害!”待杂技人利落地收碗,薑月窈与周围衆人一道,发出阵阵惊叹。
顶碗者谢幕,眼见喷火的杂耍者紧跟著上场,薑月窈意犹未尽,却还是低头对十一道:“十一,我不看啦,放我下来吧。”
十一纵然再厉害,一直抱著她总会吃力。
十一抬头瞥她一眼,尔后揽紧她的腰臀:“等等。”
说罢,他就抱著她不疾不徐地在人群中穿梭,而摩肩擦踵的人群,竟真的为他们让开瞭一条路,让十一得以脚步稳健地走到前排,然后把薑月窈放下来。
“诶?”薑月窈错愕地回首:“通宝岛上的人,都这般通情达理吗?”
“不啊,我用内力把他们推开,他们不愿也得愿。”十一耸肩,不以为然地说罢,轻揽一把薑月窈的腰,护著她与拥挤的人群隔开:“喏,现在你不用想著我,能好好看百戏瞭。”
“谁想著你瞭。”薑月窈轻嗔一声,慌忙回头,专心致志地盯著戏台。
嗯,一定是因为恰逢杂耍者喷出一口火焰,所以她的脸才会微微发烫吧。
好在,百戏果然精彩,她看著看著,便将方才的插曲全然抛之脑后。
“吞刀、走索、寻橦……”遇到精彩处,薑月窈忍不住拽著十一的衣袖:“我有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百戏瞭。”
甚至,还怪不落俗套的。
杂耍班主喜气洋洋地朝衆人鞠躬,道:“小的们承蒙贵人青眼,特来献艺贺喜。今日压轴好戏,乃是十全十美的十连珠!”
他话音刚落,隻见一条细如游丝的绳索搭在两根悬大红绸花的梁柱上,横亘场中,上面悬挂著十枚铜钱。
这铜钱由高至低依次排开,在海风的轻抚下,微微摇曳。通明灯火的映照之下,铜钱泛著古朴的光泽,唯独孔眼被牛皮制蒙住,似待高人洞穿。
最高处的铜钱,离地足有两丈有馀,而最低处的,也在常人难以触及的高度。
“我的天,这得先能跃上那根两人高的台柱,然后才能拉弓射箭啊。”衆人神色各异,啧啧称奇,却也不以为然:“难不成,当真有高手,能一箭穿心,将这十枚铜钱一气呵成贯穿?”
薑月窈竖起耳朵,雀跃之心仿佛能从傩戏面具裡跳出来:“没想到,原来海市这麽热闹。我还以为,海市隻是货商通有无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