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窈一时没有说话。她蹙起眉心,拿起帐中香的残方,凝神细看。
这三张残香方,薑月窈根据选香使的描述,知道它们应是焚于正堂的衙香、日常佩戴的囊中香,以及熏燃寝居帷帐的帐中香。
其中,当属帐中香最为私密和独特。尤其是女子的帐中香,香方鲜少外传。
这也是为什麽,薑月窈一直觉得能够通过帐中香,寻找到十一身世的线索。
但是,如果按赵三郎所言,这三张残香方都出自禁中香方。那这帐中香,就势必跟宫中贵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若是宫中贵人的帐中香,御香殿怎麽会拿来当考题?这岂不是大不敬吗?
再者,十一的阿娘,竟常燃此种帐中香,那她究竟是什麽身份?
若是宫中贵人,怎麽会流落在岛上,甚至连孩子都不得归傢。
还是,逃出宫的贵人?
可若是出逃戴罪之人,御香殿怎麽会用她的香方?御香殿对香方理应有极严格的掌控。总不至于不知道这是谁的帐中香吧。
沉思良久,薑月窈放下香方,神色坚定地道:“不,我要试著用更寻常的香材,拟合禁中香气。”
纵然这样会让调香难上加难,但她已下定决心。
她要调配出十一记忆中的香气,隻是,用更迂回的方式。
唯有这样,她才能引起知道十一阿娘身世的人的注意,抓住这一丝线索。
与此同时,她还能够有合适的借口脱身。毕竟她没有用珍贵的香材,不会过于引人注目,被怀疑曾闻过真正的香品。
薑月窈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划去先前修缮的香方上的“龙涎香”三个字,改替为“甲香”。
当薑月窈全身心投入调配香方之际,十一已悄然返回溪源镇。
他径直闪身进入威远镖局,开门见山地问道:“石总镖头,我记得你去年跟我说,御香殿在重金悬赏香材。今年,此事可还作数?”
“作数,当然作数。”石总镖头眼前一亮,隻觉得自己瞧见瞭白花花的银子:“虽然御香殿从各郡城香会得到瞭一批奇香,但远远不够。要不,龙骧卫也不会出现在琼崖郡。”
石总镖头说罢,放在桌上的右手往前挪,身子也跟著往十一的方向倾,两眼放光:“十一爷,怎麽,您有新的奇香?”
“对。”十一将一个上锁的楠木香盒放到石总镖头面前,解释道道:“不过,我错过瞭溪源香会,所以我需要亲自去一趟盛京,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香材送去御香殿。”
“那您何不随镖同行?”石总镖头大喜过望,立刻提议道:“路上一应花销,都由我威远镖局照管。所得镖银,分您五分之一。”
十一本来是想以运送香材这个借口,向石总镖头探听山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