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她含著泪的眼睛,晏昭回呼吸一滞,隻觉犹如被一根细丝勒住瞭自己的心,连五髒六腑都跟著揪紧。
他的面色发紧,半边面具遮掩下的蜿蜒伤痕,也跟著条条绷紧,狰狞地提醒著他,他不愿向她揭露的过往。
晏昭回紧紧地握著椅子的扶手,他知道自己应该云淡风轻地断然否认,可他做不到。他隻能艰涩地开口:“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薑姑娘,你要朝前看。”
“我一直在朝前看,所以我才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薑月窈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注视著他,语气既诚恳又倔强:“可支撑我朝前看的,亦是从前种种。”
正是因为牢记著七岁之前的那些无限美好的记忆,她才能在孙傢这样的地方撑下来,始终不改本心。然后,她才有幸遇到十一,以一颗真心,收获一份新的、真挚而热烈的爱意。
“我自幼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我还有一个……”她顿瞭顿,还是没忍住让一滴眼泪从眼眶裡偷溜出来:“很疼爱、很疼爱我的哥哥。”
晏昭回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收紧,指节发白。他想伸手擦去她的泪水,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瞭这个冲动。
薑月窈拭去眼角的泪,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坚信哥哥出海之后,一定会平安回来,把我接走,像儿时那样,把欺负我的人都揍趴下……”
薑月窈看著晏昭回,轻声道:“八岁那年,孙识文在我的食盒裡放蛇咬我,害我大病一场,我很可能就撑不过去瞭。”
晏昭回的脸色骤然阴沉,声音低沉如雷:“竖子安敢如此!”
“哥哥不在,他欺负我无人可依,自然敢为所欲为。”薑月窈苦笑一声,她停顿片刻,向晏昭回走近一步,凝视著他,轻声问道:“可是,如今,我哥哥回来瞭,对吗?”
晏昭回浑身一震。
他紧咬著牙,努力维持著冷静的表象,道:“薑姑娘,纵然你哥哥不在你身边……”
他仍不肯承认。
“是啊,没回来就没回来吧。”十一看著薑月窈的脸上涌现出难过,顿时面色微沉,想都没想,就打断晏昭回的话。
他一把揽过薑月窈的肩膀,将她抱在怀裡,郑重而严肃地道:“反正,窈窈,你有我在,再不会有人欺你无人可依。”
窈窈一定很难过,所以哪怕当著晏昭回的面,她也什麽都不管也什麽都不顾,隻埋在他的怀裡,声音闷闷的,一准在哭。
晏昭回第一次看到他们如此亲密地相拥,他下意识地起身,眉心紧锁,深刻出一个“川”字:“十一,松开她!”
“晏昭回,你以什麽身份跟我说话?”十一抱著薑月窈,敏捷地避开,虎视眈眈地盯著晏昭回,理直气壮地道:“我为什麽要松开窈窈?我可是窈窈的情哥哥。窈窈说好要嫁给我的!”
什麽情哥哥?什麽说好要嫁给他?
十一这是什麽意思?
他把窈窈带走的这段时间裡,究竟发生瞭什麽!?
素来冷静温和的晏昭回,这次是当真被十一气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
“我是她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