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听见仓嘉犹豫的说出,问道:“哪个?”易年能想得到,定是少一楼的那两个杀手。“那位女施主”仓嘉回道。易年听后,点点头,此时酒意也上来了,躺在躺椅上,夕阳还是有点儿刺眼,半眯着眼睛说道:“你为何修佛?”“自是为了普度众生”仓嘉双手合十,虔诚说道。“她是众生吗?”“生于天地之间,自是众生之一”“那既然是众生,你救了便救了,为什么还会如此纠结呢?”易年有些奇怪问道。这小和尚佛心通透,怎么会想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呢?“可她杀过很多人,我救了她,她以后再杀人时,不就是小僧害了那些人吗?”仓嘉小声说着。“你不是在劝她从善吗?”易年喝着茶,问着仓嘉。“劝了,从医馆离开后在上京找了几日,还真的碰见了,不过效果甚微,每次见到小僧都是拔剑相向,不给太多的开口机会。”仓嘉解释道。“那怎么才算是渡了一个人呢?”易年问道。打小就在经书上看见渡人这话,可到底什么是渡呢?弃恶从善?去伪存真?立地成佛?还是其他。仓嘉听见易年的话,没有犹豫,立刻开口答道:“所渡之人不同,渡之一字解释便不同。”“那她呢?”仓嘉当然知道易年说得是谁,开口回道:“劝她从善,切莫再动剑杀人”“那以前死在她手中的人呢?”易年笑着问向仓嘉。仓嘉听见易年的话,思考良久,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啊,即使自己真能劝她从善,那以前死在她手上的人呢?看着仓嘉不说话,易年接着说道:“以前你认识她吗?”仓嘉下意识的回答道:“不认识”“那她以前所做之事又与你有何关系呢?”仓嘉不明白,开口说道:“可是以前犯过的错也是她的错,总不能因为小僧不认识,便当这些错她没有犯过吧”易年笑了,把仓嘉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快要掉下桌子的时候,仓嘉接住,不解的看向易年。此时,易年开口:“你也说了,那是她的错,就像这个茶杯,我往前推的时候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快要掉落的时候你会伸手接住。你遇见她时,便是茶杯掉落的瞬间,茶杯碎不碎,人渡不渡,不因她,因你。”易年收回自己的手,坐正身子,说道:“你既然救了她,那便是心中想救,以后之事,那得以后再说。你要做的不是先渡她,是先渡你自己”“渡我自己?”“我不修佛,但也听过一句话,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易年说着,看见仓嘉目光疑惑,又继续说道:“你救了她,就证明在你心里她是可渡之人,你要做的就是继续你之前所做之事,有什么好纠结的,不过她很危险,你得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可是…”见仓嘉欲言又止,易年笑着说道:“我师父和我说过,无论修什么,修行也好,修佛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修心,只要自己心里认为正确的事情,就不要在意其他,心,永远比眼睛看的准。”仓嘉听后,沉默下来,低着头,不知是在颂佛还是思考。其实仓嘉的事儿在易年看来很简单,既然救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又不能杀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劝人从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仓嘉的这个心魔想去除,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仓嘉不说话,易年也没法再说,自己就算把天说破,他想不通也是没用。易年也感觉的到,今天仓嘉来,也不是认为自己能帮到他,只是找个能说说话的人倾诉。可能小和尚修佛之路上的第一关,来了吧。进屋把饭桌收拾了一番,屋里屋外又打扫了一遍,抻抻懒腰,坐在了柜台里面,目光扫过门口静坐的仓嘉,看向外面。估摸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现在的元帅府门口应该很热闹吧,想着下午剑十一和周晚称兄道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时间来到周晚和剑十一出门之后,周晚出门之后坐上马车,从乌衣巷尽头的大街向北走去。可能是酒喝的多了,感觉车上憋闷,拉开窗帘往外看着,透透气,随意往后看了一眼,刚才一起喝酒的老弟正在后面快步走着,虽然胖,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前进的速度。周晚看见,立马招呼车夫停车,等剑十一走到车旁,下车站在剑十一身前,问道:“老弟你这是要去哪?刚才喝的多了都忘了问了,同路的话我带你一段儿。”剑十一又碰见刚才聊的投缘的大哥,笑着说道:“大哥,我去那边,不过不麻烦大哥了,也不是太远,一会儿就到了。”说着,手沿着大街,指向北方。,!周晚看见,拉着剑十一上车,嘴里说着:“正好,同路,老弟你今天喝的不少,上车歇会儿”说着,也不等剑十一反对,拉着他上了车,车夫扬鞭,马车向着城北的元帅府方向驶去。俩人在车上坐着,不过此时都是醉醺醺的,嘴上说着话,不过眼皮却越来越近。车夫赶着车走了半程,两道鼾声从车中传来。也不敢去叫,继续赶着车,向着元帅府而去。日头落下,天黑之时,马车到了元帅府。不过此时的元帅府与平时大不一样。易年来过几次,门前虽然宽敞,但是从来没有行人,一直空空荡荡。而此时,门前围出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周围站着不少人。贩夫走卒,江湖人士,还有些修行之人。元帅府的守卫正在现场维持着秩序,手里的火把把黑夜里的元帅府门口照的灯火通明。人群看见马车停在门口,此时正在小声的议论。车夫费了好大劲儿,叫醒车上酣睡的二人。周晚揉着眼睛,看着外面,嘴上嘟囔着,到了?车夫回着是公子,到了。周晚腿睡的有点儿麻,又揉了揉腿,看见外面站着的人群,咬牙切齿说道:“这么多人来看小爷笑话,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剑十一此时也醒了过来,看着外面,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是在哪,心里一慌,完了,睡过头了,可别耽误自己的事啊。眼睛一扫,看见门口大门上的一个帅字,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周晚:“大哥,这是哪啊?”“元帅府啊,我家”“北祁有几个元帅啊?”“一个啊,我老爹”周晚准备起身出去,回答着剑十一的问题。剑十一见周晚要出去,伸出胖手,一把把周晚拉了回来,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周晚?”周晚听见,拍着脑门儿回道:“今天光顾着喝酒了,竟然都忘了互相通名,我叫周晚,还不知老弟叫什么呢?”剑十一看着周晚,也是有些苦笑,身上的酒意在听见周晚这个名字的时候,尽数去了,回道:“剑十一”周晚听见剑十一的回答,片刻后,原本坐着的身体立刻弹起,头直接撞上了车顶,疼的周晚直呲牙,捂着头,不可置信的问道:“圣山那个剑十一?”剑十一苦笑点头。剑十一点完头后,两个人非常默契的同时沉默,看着对方。眼中没有战意,只有无奈。少时,又同时开口:“易年”“小师叔”此时城南乌衣巷里,有家医馆,名字很奇怪,叫做生尘。一位少年正坐在柜台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忽然打了两个冷颤,嘴里嘟囔着,天也不冷啊,怎么还打冷颤了呢。而城北的元帅府,门前的马车里,周晚和剑十一面对点坐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还是周晚先开了口,说道:“老弟啊,啊不,剑十一兄弟,上次说你们圣山弟子一事,确实是酒后失言。不过既然说了就不怕承认,我周晚也不是怕事儿的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白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一会交手,各凭实力吧”剑十一看着周晚决绝的神情,委屈的说道:“大哥,可不是我非要来找你决斗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且大哥那是真性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弟佩服,不过一会儿交手的事情,小师叔早就交代过了,让我不要伤你,大哥你就放心吧。而且一顿畅饮,又和大哥相谈甚欢,哪能当成没发生呢”见剑十一还是一口一个大哥的喊着自己,周晚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改口有点儿小家子气,对着剑十一说道:“大哥错了。不过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要是老弟你故意留手,和之前放出的话语不符,怕是要落人口舌,老弟你回去后会不会被责罚呢?”剑十一立刻开口道:“那也不能伤了大哥啊,原本是小师叔不让,不过现在是我不能。回去不会被责罚,最多就是和他们吵吵架,没事儿,再说了,圣山颜面又不是打架打出来的”周晚听见这小胖子的话,此时还真的是有点儿感动,拍着小胖子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为难的”剑十一看着周晚,点点头。剑十一虽然年纪比易年小些,也总是在山上修行,极少出来行走。易年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这小胖子有点儿傻,不过能把剑意修到这种程度,怎么会是真傻呢,只是不愿意思考那些麻烦事儿。今天看见自己眼前的大哥和小师叔二人相处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周晚的时候,也知道绝不是个恶人,要不然小师叔和他也不会成为朋友,还是很好的那种。而半天的一顿酒,对周晚的为人也了解了个大概,二人聊的开心,喝的也开心,虽然认识的时间短,可这关系现在可不浅。还是那句话,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剑十一看着思考的周晚,问道:“大哥,那一会儿该怎么办?”周晚一笑,问了剑十一一个问题,剑十一回答。周晚点头,示意剑十一过来,附在耳边,小声说着话。说完,周晚笑着,剑十一点头,也笑了起来。围观之人看着马车,一直不见有人下来,又开始议论,指着马车不知道说着什么。就在众人交谈之时,马车忽然散架,车体破解,四处乱飞,两道身影从车中飞出,化成两道流光,落在众人之间,那早就圈好的空地之上。周晚手握青霜,指着剑十一,一脸平静的说道:“能与圣山中人交手,小爷还真是幸运”而对面的剑十一也不是平常样子,剑气破体而出,周身环绕,锋锐之气外露,对着周晚说道:“师兄有命,不得不从,得罪了”…:()归处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