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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前些天烧得厉害,外婆为了能让甘棠更好退烧,在他的床头柜上摆了一尊驱邪避祸铜制的神像。
其实那尊铜像也就巴掌大小,握在手里也不过是微微有些沉手而已。
将那尊铜制神像砸向岑梓白时,甘棠真的没有想过,那尊神像能对岑梓白造成什么致命伤害……
事实上,之后甘棠再回想起那晚的那一刻,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他只能依稀想起来,当时天空中似乎又闪过了白光。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隆隆的雷声。
还有,铜像砸在岑梓白的后脑勺时,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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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于此时的甘棠来说,那一刻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特意按下了慢放键。
他看着岑梓白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即整个人便被神像撞得逐渐前倾。
然后,他的头重重磕在了墙角的柜子上。
乡下的柜子通常都是扎实沉重的实木制成的,甘棠房里的自然也不例外。
那还是他外婆的嫁妆,漆黑的桐木柜子角上,钉着亮晶晶的黄铜镶角。
一股猩红的血,染红了镶角的铜色。
随后,岑梓白的身体砰然倒在了地上。
“轰隆——”
雷声隆隆,窗外的雨也越下越大了。
“呼……呼……”
黑暗中,甘棠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急促。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身躯,愣了好久。
在他现在这个位置看不见岑梓白的头,然而他能看见,一滩黑红的血迹,正在慢慢,慢慢地,从角落里淌进他的视野。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类似的画面。
他想得那么仔细,以至于许多细节都栩栩如生。
这一刻他甚至也在怀疑,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空气中却逐渐腾起了隐约的铁锈味。
“……岑,岑梓白?”
许久,甘棠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
地上的躯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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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什么破天气。我说,要不我今晚上放你出去走走?也省得我过几天跟你洗澡,你身上这味道也太熏人了……”
下大雨的那个夜晚,于槐原本正在跟他那个疯子爹聊天。
精瘦枯槁的男人衣不附体,眼睛凸得好像能直接掉出眼眶。他直勾勾地瞪着床边的于槐,身体剧烈地晃动着,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嗬嗬”作响,不明意义的咕哝。
只是他的手脚和身体如今都被几根磨得起毛的麻绳牢牢捆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就算他在怎么动,顶多也就是在那几块木板上敲出一声又一声“咚咚”声。
浑浊的口水从他微微张开的嘴里流了出来,打湿了胸口嶙峋的肋骨。
于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爹说这话,人却已经将大半个身子都钻进了床尾的木箱子里。
那木箱说起来也算是他家唯一像样点的家具了,据说还是他爹之前没疯时带过来的家当,里头原本整整齐齐摆着一叠叠泛黄的笔记本,如今却已经被于槐翻得稀乱。
于爹神智昏沉,连基本的吃喝拉撒都已经不听使唤,可这时候见到于槐这般乱来,早已破败不堪的神魂中些许残留的混沌意识,竟然有了些许回光返照,激得他瞬间发起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