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着小宝迅疾往阿宝住的院子里赶去。
她们隐约察觉了一道气息。
临近院落门口,脚步又不觉逐渐减缓、直到停顿。
院子里确实有?人。
“……阿、阿宝?”
姜雪青嗓子干涩,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恍惚挤出了几个字。
她的眼眶瞬间泛起红,一时?间不敢再看,只肯侧过头固执地问师尊:“……那是阿宝?”
这个问题,就连清川仙君都不敢作答。
那怎么会、怎么能是阿宝?
她那个二徒儿,从?小到大都是最调皮的,又爱笑?又爱捣蛋,成天在疏月天上蹿下跳,硬要把空气都扰得喧闹起来?才肯罢休。
偏偏极会撒娇装可怜,就算是因为干坏事儿摔进泥里滚上一圈儿,被她提着领子拎出来?时?,也能睁着一双湿漉圆润的眼睛跟她可怜巴巴地喊疼,一会儿软乎乎地发誓以后都乖乖听话?再也不调皮、一会儿又猫儿似的直喊师尊,非逼着清川仙君绷不住板起的脸、轻拿轻放地打她两下屁股就把她放了。
她们的孩子,眸子里永远闪烁着鲜活蓬勃的生机,热烈得像是正午的太阳。
不应该是这样,眼中空洞冷清、映不出半点影子,纵然发现来?人,目光也毫无聚焦地落在半空。
姜白玉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院中孤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头发苍白如雪,穿着一件毫无纹路的黑裙、头上仅戴着一支银簪,除此之外再无修饰。整个人都好似褪了颜色,跟姜白玉记忆里喜欢亮丽衣饰、还格外挑剔的孩子判若两人。
她的身形瘦削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空荡。随意搭在膝上的手遍布伤痕,指骨处的疤痕突出刺目,叫她们只瞧一眼便鼻尖发酸。
清川仙君本以为太阳不会陨落、阿宝眼睛里的那团火永远不会熄灭。
可如今,她们却在这裂痕秘境里瞧到了火光燃尽后的残败。
没了意气,没了时?时?刻刻都扬着的嘴角和笑?容。
她光是坐在那儿,便像一株即将凋零的花,花瓣花蕊尽数打湿,曾经?托着她直上云霄的风也无力环绕。
她好像再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出来?。”
院中的人微微偏头。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急促的哒哒声和一道熟悉得恍如隔日的孩子的哭声。
“阿宝!”
小宝哭着从?师尊身上爬下,跑向院里的人。
女人一怔,下意识抬手,接过扑过来?的小身子。
很温暖,凝滞太久的血液都开始颤抖流动。
“……小宝?”
她抱着这个孩子,眉间的死寂被兀地打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两道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生怕她听不见一般。
如果是这样,那她便知道是谁了。
女人难得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嘴角尚未完全勾起,滚烫的泪便落了下来?。
她含笑?低声唤:“师尊,师姐。”
果然,熟悉的气息弥漫于鼻尖,柔软的帕子擦拭着她的眼角,许久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师姐仿佛在哭,说?出来?的话?却又在笑?:“阿宝,是我,师尊也来?了。”
师尊一直凝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此时?才反应过来?,闷声应了下。
真好啊。
她很长时?间没这般高?兴了,女人怜爱地抚摸着怀中孩子的脸颊:“你们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很想你们。”
她抬起头,想去看一看师姐和师尊的模样,脸上却又陡然浮现迷茫之色。
于是举起自己的手伸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