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多是些小蛇记录的自?己的成长?琐事,诸如修炼到了何种?地步、学?堂里发生?了什么趣事,纸张的最后贴着一小朵干花,用更细更端正?的笔迹写了两句询问她何时出关、表达思?念的话。
阿宝都能想象出来小蛇女?眼?巴巴的神情,七年了,也不知?那孩子长?成了什么模样,尾巴是否更灵活有力了些,可别如小时候般动不动就把自?己打成结、缠作一团。
墨阙清过来时瞧到的就是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这家伙如今性情大变,极少露出松快的笑。
龙女?目光一扫,瞥了眼?阿宝手里的纸张,一下子就猜到了何人所送。
脚步声渐近,姜鹿云指尖灵力微震,将那张纸碾为齑粉。
她这会儿心情尚可,抬手接过龙女?扔来的酒壶饮下一大口,眉梢微挑:“是又如何?”
“从没见?过这么黏糊的师徒,你?是在养徒儿,还是在养小媳妇儿?”
墨阙清故作恶寒地抖了抖肩,迅疾侧身?避过袭来的风刃:“干嘛干嘛,恼羞成怒了?”
阿宝提着酒壶嘁了声,玩味嘲弄反问:“小媳妇儿?你?不就有,怎么,杜乐游给你?传过几次消息?”
一句话踩中痛脚,龙女?的脸霎时黑了大半,强撑着嘴硬:“我们虽是道侣,但乐游在凤族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一时顾不上我很正?常。”
姜鹿云二字精评:“舔龙。”
舔着凤凰的龙,简称舔龙。
墨阙清暴怒:“我这是体谅!”
阿宝才懒得深究她跟那凤凰的事儿,对?于龙女?的反驳充耳不闻,握住自?己的刀站起来,反手拍了拍满是灰尘血迹的衣袍、拉上兜帽,淡淡提醒她:“还有一年,不论你?能否攻下那块儿地,一年之后我会如约离开。”
阵法改善得差不多了,经过几年的试验情况来看,差不多能压制八到九成的天灾。
而姜鹿云当初与墨阙清立契时定下的时间也仅剩一年,不论墨阙清能否夺得腾蛇的城池,她都只会再?帮龙女?最后一年,接着就要返回问天门。
让小蛇女?独自?呆了这么久,即便有姚天姝照看,阿宝仍不放心。
她必须亲自?回去?瞧瞧那孩子才行。
这话说得不留情,龙女?也随之敛起不正?经的表情,眯着眸点头应是。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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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鹿云对?外闭关的第八年,小蛇也已长?至二十七岁、接近修真界中的成年日。
她自?妖域匆匆赶回,路上陷入两个秘境之中,索性里边的鬼怪修为低弱,很轻易便出来了。
抵达疏月天时接近傍晚,姜熹还未下学?。
阿宝进入密室,将神魂取回本体,这才久违地于自?己身?躯中睁开了双眸。
眼?前的景象再?次漆黑,她尝试着移动指尖,确认无恙后思?索片刻,将灵力灌入双腿,慢慢撑着扶手站起身?来。
时间尚早,她打算去?学?堂把自?己那小笨蛇接回家。
姜熹入学?这么多年,阿宝实?则并未去?学?堂接过她。一来是她从小听话乖巧,并不曾在外任性惹事,教学?长?老也就没因此把姜鹿云喊去?过。二来是阿宝自?残废后就不喜出门、甚少在人前露面。
第一次去?接小蛇下学?,姜鹿云换了一套绣着些银纹的黑裙与长?靴,将白发用银簪妥帖挽好,未覆眼?上的黑纱、亦未坐轮椅,独自?走出疏月天。
此处往来的多是小辈,她到后见?学?堂大门紧逼,就在门外高树下驻足等待。
“松引,你?师尊还没出关吗?”
与姜熹交好的同门走前见?她面容似有不乐,便随口问道。
相处多年,她们哪里还不知?这蛇女?心底最重视的是谁?
姜熹素日腼腆温和,若逗上两句顶多缩起脑袋不理人,但要是在她跟前对?她的师尊扶风道君不敬,蛇女?可是会当场翻脸的。
提及这个,小蛇的脸色更苦一分,她想师尊都快想疯了,寄了那么多的纸鹤亦不见?回音,暗地里还偷偷把从小到大的事回忆翻过一遍,疑心是不是师尊晓得了她那不轨之心而厌恶恼恨于她、不愿见?她。
小蛇心里有鬼、性子又敏感,风吹草动都会把她吓得尾巴直发抖。
姜熹焉焉垂下眸,神色黯然:“没有,师尊……”
“那是谁?!”
前头出门的姑娘突然小小惊呼了声:“那是哪位师姑?”
小蛇的话被打断,眨了下眼?睛,鼻子微动,兀然嗅到了熟悉刻骨的气息,瞳孔瞬间亮起,迫不及待地穿梭在众位师姐师妹中挤上前去?,一下就瞧到了不远处站于树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