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心下刚松了口气,陡然念及那所谓的不该喜欢几个字,舒展开的眉头又瞬间蹙了起来:“怎么个不该喜欢?她是谁?”
跪在脚边的小蛇缩着脑袋怕得跟个鹌鹑似的,颤着声回:“……是个于我恩重如山的师长?。”
恩重如山,师长?。
姜鹿云摩挲着指尖,脑海中灵光一闪,眸色遽然凌厉起来:“她与你?很熟悉、相处了很久?”
小蛇女?不敢隐瞒,几乎要趴在地上,小声答道:“是。”
阿宝的头愈发疼起来,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发痒,甚是想把自?己的长?刀拔出。
“她性子是否不太好?”
这个小蛇便不同意了,姜熹壮着胆子掀起眼?帘瞅了下师尊:“她、她性子很好,对?我也很好。”
阿宝蓦然冷笑。
笑话。
小蛇立马吓得重新趴下伏好不敢动弹。
阿宝语气愈发危险起来:“她是否喜欢深色衣裳?”
姚天姝当上门主后为显深沉,特地换下曾经钟爱的火红衣裙,改穿偏棕调的深色衣裙。
脚边传来细弱的一个是字。
阿宝心中恼恨,差不多确定了姜熹爱慕上的是谁。
问天门里跟姜熹熟悉、处得久,对?小蛇不错,还爱穿深色衣裳,能叫小蛇女?在这几年动情的师长?,除了姚天姝,还有谁!
不过几年,她不过走了几年,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徒儿怎么就喜欢上了姚天姝?!
阿宝许久不曾如此动怒过,此刻指尖紧攥扶手,气得几乎要吐血。
然而神识中瞧见?那笨蛇还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时不时抬头瞧她一下,眼?眶哭得红肿,仿佛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怕被她问责惩处,眉宇间亦有悔恨与彷徨,额角鳞片也露了许多。
再?大的火气在看到姜熹这般模样时都被灭了三分,姜鹿云哪里又舍得当真惩罚责骂于她。
熹儿自?幼便乖巧,如今不过年纪轻不曾见?过世?面,整日呆在问天门里只来往接触这几个人,对?于照拂自?己的师长?动心并非大错。
姜鹿云压下胸口的怒意,抬手送出几缕风把小蛇托起,阖眸平静道:“你?也长?大了,一时倾慕不是错。”
错的是姚天姝,居然未及时发觉并告知?于她,也未及时斩断小蛇的念头。
姚天姝,你?完蛋了。
姜熹微怔,竖瞳中渐渐生?出点点希冀:“……当真?师尊不会觉得我……恶心龌龊吗?”
阿宝怜爱地将她招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安抚:“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怎会觉得你?恶心龌龊?”
姚天姝,你?真恶心龌龊,你?完蛋了。
甜蜜的馅儿饼从天而降,砸得小蛇晕乎乎一阵,试探着问:“那、那我还可以?继续喜欢她吗?”
当然不可以?!
姜鹿云握住小蛇女?远比平日要冰凉的手,微笑着颔首:“我并非不知?变通的老顽固,感情皆源于你?的心,你?若喜欢,我亦无话可说。”
明天就去?砍了她。
师尊如此通情达理,拳拳爱护之心叫小蛇既感动欢喜得想笑、又羞愧难当得想要落泪,当即再?次跪下,用膝盖挪着伏在师尊腿上呜咽:“师尊,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对?,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阿宝温和地摸她的小蛇脑袋:“师尊不怪你?。”
过会儿就去?砍了她。
小蛇再?无顾忌,迷恋而信任地闻着师尊身?上的气息,与师尊倾诉自?己苦恼已久的心:“师尊闭关几年后,我就……我就总是梦到她、肖想她,我不是条好蛇,我……我该死,我太无耻了……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熹把头埋进师尊的衣裙中,指尖紧紧揪着衣料,在无尽的惶恐不安中寻到了唯一的倚靠。
她在修真界里甚至算不上成年,天灾如此,也未在外历练过,一条蛇揣着这些不该有的心思?熬了数年,每日都怕被别人发现、被师尊厌弃扔掉。
师尊藏在心头的怒火随着她每说出一个字,便燃烧得越发旺盛一分。等小蛇话音落下、唯余止不住的泣音时,阿宝脑中的弦将近崩断。
她暗自?吐出一口气,强做镇定地揉了揉小蛇,慈爱道:“……无妨,并非大事,年少时总会有这么一遭。”
不等小蛇再?说什么,姜鹿云弯下腰温柔地亲了下她的眉心,当机立断地叫她进屋去?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