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亲近没有手把手指导也没有一字半句的关怀。
他甚至没关心过林慕一句。
他为林慕的天赋而骄傲,为他的叛逆苦恼,为他的决绝而愤恨。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骄傲苦恼愤恨?
墨天晔突然感到了茫然。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究竟在坚持什么了。
他死撑着不低头,哪怕证据摆在面前也视若无睹。
——“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呢?”
忘澜宗宗主的话一遍遍回荡在他耳边。
那个下午,忘澜宗宗主心怀鬼胎,假意为他和墨知晏劝和,他不是看不出忘澜宗宗主的用意,但他还是信了。
那么轻易就信了。
他忘了墨知晏对他的恶语相向,把那归结为一时气愤。
他受了那么大的苦,伤得那么重,生气不应该吗?
说话难听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父子哪有隔夜的仇,会改好的啊。
可他究竟想“一时气愤”,消气之后就能和他和好的究竟是谁?
他把墨知晏当成了谁?
他想弥补想关心的又是谁?
脑海里的神经拉长到极致,终于彻底崩断,墨天晔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过来,他究竟在保护谁,又是在伤害谁。
人为什么总会把带毒的刀峰对准最亲的人?
是认准了对方不会反抗吗?
墨天晔无法控制身体,连让自己闭上眼或者转开头都做不到,孩童清纯澄澈的眼睛映出了世间的险恶。
而这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
他彻底跌入了一片寒冬。
陷入了看不见天明的无边夜色。
而这一切还只是虚假的。
真正的苦难降临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掌门……掌门……”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喊,随之而来的是拍门声,砰砰砰!
“……回来……在……”
墨天晔猛
地坐起来,窗外冷风兜头糊了他一脸,身上竟然传来凉意,脸上冷汗顺着脸庞落下,湿透了胸口的衣服。
他不知何时靠着椅子睡着了。
墨天晔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急促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瞳孔紧缩成针,久久没办法从梦魇中回过神。
耳边好像还是来自梦里的声音。
李家夫妻说:“我们养了你,你要回报我们,好好照顾你弟弟。”
棠溪聿风说:“他父母被你害死,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快向知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