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们……我听议论说公主们出嫁得并不算早,但是偏偏早亡的多,多半是不适应,又说是她们体弱,一点水土不服就受不了,再有人说不应该把公主养得贞静,连被嬷嬷辖制也不能反抗。”
“辖制?”什么奴才这样大的狗胆?
“大约就是公主脸皮薄,太要脸面了所以有刁奴抓住了机会。”佟珍瑶故意说得语焉不详的,还低下了头。
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管到夫妻的私事了,立刻恨声道,“的确不能叫嬷嬷们插手太多,这课还是正经的先生教罢了,骑射是满人的传统,女儿家也没什么不该学的,便依皇子例吧。”
她当时就懵了,不带用力过猛的啊!皇子上书房那种几更就要去,半下午的才能回的,她也受不了啊!
“不可以晚一点吗?咱们也没有那许多要做的课业,又是刚开始,恐怕难以适应。”
康熙没什么表情,“你倒大胆。”
“也不是……”佟珍瑶努力的找着理由,“咱们学的是汉文吧?汉人对女儿的约束比咱们厉害多了,既然要让公主们不失胆气,何必把这一套学得太深?倘若真记到了心里,岂不是背道而驰了?”
“朕看你汉文学得也不差,连词都能用了。”康熙挑了一句刺,其实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汉人么,也是他这个皇帝头疼的一部分。
为了拉拢那些汉人,显示自己的正统,汉人皇帝做的那些事他都不介意去做,不过又有八旗的老人盯着,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实在是平衡得很是艰难,如今收了三藩的地,更是要以优抚为主。
如此一来,公主学正经的汉文,也是个展示的机会,不过也的确不能叫公主真学得贞静了,抚蒙的公主贞静了有什么用?他的女儿也不是摆设,能够拉拢到部族的公主才是好的。
佟贵妃这时突然出声,好似刚回过神,“你方才说公主们出嫁并不算早,但是偏偏早亡的多,难道出嫁早会致使早亡?”
“是啊,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人提了一嘴,说是身体未发育成熟就生子,对母亲是很危险的,就是男人,太早成婚也会叫孩子不容易成活。”
“什么?!”康熙不意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为了亲政,成婚也算早,难道那些孩子们夭折,竟是他这个父亲的问题?
“就是男女成婚太早了都不好……”看着康熙的动静,佟珍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准备再插一刀,“后世还说,降低婚龄多半是为了人口,可是太早成婚反而会导致本能够存活的母子死亡,也算是舍本逐末了,要人口增多并不在抢那两三年的婚龄,其实按后世的说法,也可以做个调查,把各年龄段生子的新妇生子的死亡率和孩子的存活率做个统计。”
这说法有理有据,是个不怕查的,康熙听了便觉得可信,不免呼吸再次急促,满人的婚龄只有更早没有最早的,就是八九岁又如何?等将来圆房就是,这竟对满人繁衍不利!这风俗得改,至少不给赐婚太年轻的,十三岁选秀的也再等等,没得糟蹋人口的。
“这算是你的功劳,就赏你们每日只上一个半时辰的汉文课吧,下晌再去上骑射的课程,闲余时也可自行安排。”
虽然觉得这奖励很没道理,但佟珍瑶也不好说什么,这就是嘴上说一句,还不如蜂窝煤是她真的试验了的,所以能得到什么她原本也不在意。
但现下看着惨兮兮抱怨的公主,她还是在一边不敢吭声,这事吧还真就是她招来的,之前康熙就是找个借口,可没有真的多想让公主学习的意思。
几位都不是勤快人,所以到书堂的时间也堪堪比上课早一点,这么抱怨几句的功夫,老师就到了,来者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也没什么文名,但给公主们开蒙讲课,也很够用了。
就是佟珍瑶看着比较不适,这个请安的利落程度,已经和满人差不离了,大概是比较早投了后金的文人,同是文人,现在还有人死扛着不剃发不出仕呢!
这样的作风免不了让她想起,某个提出剃发的孙姓文人,这人有时候还是自己人知道捅哪里痛,这一招下来,什么衣冠上国,汉家风范,全数崩溃,不剃难活,剃了也就回不去,只能接受满人的统治了。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改变,难道满人就觉得辫子头好看吗?冬天还格外冷,还需要经常剃头,这年头的剃头技术,只能说是对皇帝才会不敢剔出伤口,别的拉一下实在太正常了,这就不是受罪了吗?
反正一定要蛮夷的话,她还有其他蛮夷发型备选,搞这种除了丑什么都不是的发型,真的很伤害人的眼睛啊!
“……接下来请诸位格格习字……”
在老师敷衍的讲了点开蒙的字之后,佟珍瑶终于回过神,开始就着莺儿磨的墨写字,毛笔字她写得也不怎么样,老老实实从头练吧,上学就要有上学的样子,落后了只会丢人。
晌午。
三格格一下趴在桌上,“这学上得怪没趣的。”
赫舍里格格也跟着认同,“就这几个字,练了一上午了。”
“还有骑射课……”五格格也撅起了嘴,“这么热的天,谁耐烦外头去。”
几人正说着,忽然门外有了动静。
“三姐姐——”
佟珍瑶一扭脸,门口挨挨挤挤站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