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身体一僵,王妃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是他哪里有不妥?
窈窈收回了目光,夜二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
他的视线飞速的向款款而来的少女身上扫视而过,突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默默的向云幕身后挪了挪。
而云幕见到窈窈,也不禁微微一怔。
少女沐浴过,一头青丝如绸缎一般简单绾在耳后,身上换了一袭舒适的柔云纱丝质长裙,走动间如雪浪翻飞,干净灵动。
云幕无奈,他为了主上的事情,太过急切,竟偏偏在王妃沐浴后将人请了过来,实在是有些失礼……
不过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俗礼的时候。
待窈窈在主位坐下,夜七先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王妃,你今日说有人能为王爷解蛊?那人是谁?住在哪里?脾气好不好?武功如何?家里护卫多不多……”
还没说完就被云幕踹到一边去了,他上前几步,温声开口,“打扰王妃休息了,别听小七的胡言乱语。”
窈窈看了眼飞快从地上爬起来又贴上来的小七,又看看一脸温文儒雅的云幕,“你们不会要去绑人吧?”
云幕笑得温柔,“怎么会,王妃,我们一贯以德服人,若真有人能解蛊,我们自是诚心拜请。”
窈窈无言一瞬,要不是已经知道这些人幕后的勾当,她差点信了。
“确实有人能解,不用你们去请,我可以带小王爷过去。”
“当真?”云幕眼中划过一丝亮光。
窈窈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疑惑。你今日说,若是傅珺潇变成了小王爷,便会安然无虞,是什么意思?”
她盯着云幕突然沉默的脸色,“你也不必再隐瞒我,傅珺潇,小王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格,我之前之所以没有过问,不过是不想掺和你们王府的私事。可是如今有人害他,连我这个王妃都被牵连,我也不能视而不见。不如将其中症结告诉我,一来我能对暗处的敌人多做防范,二来,我也能知道你们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至于时刻面临着被暴力狂掐脖子的危险。”
夜七鼓鼓嘴巴,小声说,“主人,不会再欺负王妃的。”
窈窈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话,只看着垂眸沉思的云幕。
片刻,云幕郑重道,“此事我本就想让王妃知晓,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今日王妃过问,云幕定如实相告。”
在云幕轻和的娓娓道来中,窈窈知道了小王爷的所有故事。
傅珺潇的生母丽妃,本是平民孤女,在皇帝巡游遇刺命在旦夕时救下了他,两人便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过了一段时间。等救援的人找到皇帝,顺理成章的将心上人带回皇宫封为丽妃。
皇帝虽刻意隐藏了对丽妃的偏爱,不欲为她招致祸端,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丽妃很快就怀孕了。
本来皇后并未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丽妃过多在意,不过是个出生寒微的民女,凭几分好运承了天恩而已,对她并无威胁。
可她竟然怀孕了,皇帝对她的偏爱也逐渐显现出来,甚至有妃子暗中对皇后冷嘲热讽,说她堂堂皇后,当朝威武大将军之女,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卑贱的孤女。皇后从此后便恨上丽妃,常在小事上多做刁难,各宫妃嫔对丽妃明目张胆的的欺辱与陷害,也视而不见。而皇帝不仅朝政繁忙,那段时间更是在倾心调查巡游刺杀的事情,未将精力放在丽妃身上。
直到有人给怀孕的丽妃下了失心蛊。
丽妃被欺辱,几次控制不住的发狂伤人,皇帝才重视此事,将丽妃监护深宫,遍请名医,可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只是其中一个略懂此道的医者暗示说,此毒或因母体分娩而离体。
皇帝知道此中内情,却瞒着丽妃。待她生下九皇子,她身上的蛊确实消失了。
因为蛊转移到了刚生下的孩子身上。
丽妃饱受打击,日益消沉,强撑病体陪了她多灾多难的皇儿不过几年便香消玉殒。
皇帝对这个染上“疯病”暴戾又乖张的孩子态度矛盾,有愧对,有迁怒,每每想靠近他与他多说几句话,又被那仇视的眼神逼退。
此后便放任不管,随之任之,没有过多关注,当他控制不住发疯伤人甚至见血时,皇帝也只是轻描淡写,不做其他惩处。
九皇子逐日长大,浑身戾气更是浓的骇人,仿佛能随时咬掉人身上的一块肉,宫中人无不对他避之不及。只是九岁那年,在蛊毒发作,差点掐死一个欲欺辱他的小宫女后,他昏迷了一段时间,再醒来后,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不哭不闹,面无表情,甚至能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的呆坐一天。
很多人都说这疯皇子不发疯,开始痴傻了。
此后,出现在人们眼前的经常是那个沉默的小皇子,但是那个暴戾恣睢的小皇子还是会偶尔出来几次。直至年岁渐长,即使主人格苏醒,也能逐渐控制住自己的嗜血欲,才能长久的清醒过来。
但他依旧以沉默示人,暗中筹谋,逐渐建立了能为自己所用的势力。
他们为他四处求解,但是始终治标不治本。在此期间,主人格却不知为何,时不时的陷入长久的沉寂,谁都无法预测他会什么时候醒过来。
最近一次的清醒,是在傅珺潇与窈窈的洞房花烛夜。
窈窈都快听入迷了,直到云幕讲述完后长叹一声,才恍恍惚惚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