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砚垂下浓长的睫毛,眼睑投下小片暗影,拉过她的袖子,鼻音略重,“可是,宝珠答应了要帮我上药的,宝珠是后悔了吗。”
少年露出那双被雨水清刷过,显得格外清澹脆弱的桃花眼,眼尾泛红,几缕发丝顺着脸颊垂落,带着一抹被抛弃后的凄美。
觉得他这?模样怪好看的宝珠眨了眨眼,连忙否认,“没?有,还有二哥不?是答应帮你?上药了吗。”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宝珠帮我。”
双手抱胸的沈亦泽鄙夷着他这?副勾栏做派,嗤笑,“怎么一定非得要宝珠,小弟是看不?起我这?个二哥,还是你?抱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
沈归砚回讽,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会,我可是一直都很敬重‘二哥’的。”
宝珠适时出声,责怪他的不?懂事?,“好啦,二哥都好心帮你?上药了,你?还挑什么呀。”
沈归砚清楚要是他在拒绝,怕是心里有鬼,也会让宝珠认为自己不?懂事?,只能皮笑肉不?笑,“那就麻烦二哥了。”
宝珠很快让冬儿拿来药箱,托着下巴看着帮沈归砚上药的二哥。
昨天?她上药得那么轻了他都喊疼,二哥向?来下手没?个轻重,等下怕是不?直接疼死他,所以她得要盯着点。
不?过看他们上药好无趣啊,她出去拿碟糕点进来吧。
沈亦泽用棉花棒沾了一点药往沈归砚红肿的地方涂,表面看着是兄友弟恭,实际上捏着的那根棉花棒正如刀尖一样要划开他的脸,好剥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白骨。
沈归砚掀开眼皮,在他下死手之前?迅速避开,并握住他准备把?棉花棒戳进自己眼球的手,“二哥,你?是好心在为我上药,还是想要把?我的脸戳烂?我和宝珠的婚期就要到了,二哥该不?会是想要让我以这?副尊荣见人吧。”
沈亦泽甩手,“你?就那么笃定,会得偿所愿。”
“我非但笃定,还很自信。”沈归砚不?介意直接撕破脸皮的勾起唇角,“我倒是很好奇,二哥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该不?会是你?。”
他刻意停顿,凑到他耳边极尽嘲讽,“对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妹妹,抱有某种不?堪入目的想法吧。”
被人直面戳破内心野兽的沈亦泽也不?否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傲慢,“你?很聪明。”
他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最明白对方是什么货色,何况他也不?打算掩藏对宝珠的心思。
自己从小养大的果实,他从来不?打算拱手让人。
沈归砚把?他的话照单全收,拍了拍手,“多谢二哥夸奖,如果我要是不?聪明一点,怕是早就连骨头都烂在了泥地里。”
“不?过你?们可真?是让我感到恶心,居然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这?种龌龊的想法。”
“我们恶心?你?不?也同样恶心吗,我应该叫你?小偷还是人贩子。”沈亦泽在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的脖子,看他的眼神?锋利无比,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脸。
“身为哥哥的我还是得要奉劝你?一句,一个人单纯是聪明,可是活不?到最后的。”
任由他掐着脖子,瞳孔中翻滚杀意的沈归砚勾起一抹嘲讽,“好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不?过我也要奉劝二哥一句,宝珠马上就要进来了,你?说,要是她看见她最敬重的二哥想要置他的亲弟弟于?死地,她会不?会认为你?就是个天?生的刽子手,杀人犯。”他真?正要提防的从来不?是这?位二哥,而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哥。
毕竟他的那位好大哥,可是连他师父提到都要满口称赞的人物。
——
那天?不?知道沈归砚和沈母说了什么,婚礼不?但如期举行,还提前?了一个月,以至于?整个沈府都变得忙碌起来。
在大家都忙的时候,一直被关在屋里的宝珠才允许出门放个风。
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曲红缨她们给自己出主意,怎么甩掉这?个婚约。
她本来以为二哥肯定能有办法的,结果二哥回来才没?几天?就被父亲安排走了。
眼见距离婚期越近,她越像只在热锅上打滚的蚂蚁,两头急。
小浮云馆内,宝珠正蔫得不?行的趴在桌子上,希望她们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
要知道结婚,哪里有在家当姑娘时舒服,最关键的是,她喜欢的人可是萧哥哥,想要嫁的人也是萧哥哥。
曲红缨饮了一口紫苏饮,方才慢悠悠地说,“你?那么讨厌他,嫁给他后不?是可以慢慢折磨他吗。”
宝珠瞪眼,“我不?嫁给他,难道我就不?能折磨他了吗,就算是要折磨他,我为什么要把?自己赔进去啊。”
又?见她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宝珠拉过汤芩竹的手撒娇,潋滟的鹿眼儿水汪汪的缠人,“你?们可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你?们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跳进火坑里吗。”
曲红缨给她剥着水煮花生,“可是我们都已经收到盛国公?府发来的请帖了,你?老实和我说,你?们……”
宝珠一听,当即炸了起来,放在桌上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否认,“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都讨厌死他了,怎么会喜欢给他。”
“那天?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最后,最后会变成我和那姓沈的。”一想起那天?的事?,宝珠恨不?得自己就不?应该出门看热闹,否则也不?会成为被看热闹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