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把铜镂空松鼠葡萄纹盖手炉递给丫鬟,张开双臂让她们给自己更衣,然?后一咕溜的钻进被窝里,抱着沈夫人撒娇,否认道:“才不是睡不着,只是宝珠太?久没?有和娘亲一起睡了,娘亲可不能因为宝珠想要过来和你?睡,你?就要把宝珠赶走。”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把你?赶走过。”沈母笑得促狭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感叹道,“看来我还得要感谢宥齐去考试了,要不然?我的宝珠也不会想到要和为娘一起睡。”
宝珠不满地撅起红艳艳的小?嘴,抱着母亲的胳膊,“哪里是因为他啊,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母亲一起睡,母亲可不能因为宝珠嫁人了,你?就不疼宝珠了。”
“哪能啊,我就算是不疼别人都?不会不疼你?。”沈母轻拍着她后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眉眼间不由泛起一丝担忧。
“要是宥齐中举了,有很大?的概率会外派做官,到时候你?是打算跟着去,还是留在?家里。”
宝珠想也没?想就答,“当然?是留在?家里。”
外派的官员去的大?部分是穷乡僻壤,她为什么要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吃苦啊。
况且她和沈归砚的感情平平,他也不值得自己去陪他吃苦。
沈母皱起眉头?,“你?和宥齐才刚成婚不久,新?婚燕尔的,你?舍得和他分开吗。”
就算夫妻感情再好,可分居两地久了,这感情难免会变淡。
宝珠回?道:“有什么不舍得的,我总不能阻止他不去吧,还是说,娘亲希望宝珠跟着他一起去,舍得宝珠不能陪在?你?身边。”
沈母望着她,忽然?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要是宥齐到时候真?的外放了,你?又不愿意随他一起上任,最好是趁着他没?有走的时候,提前怀上他的孩子,有个孩子傍身总归是好的。”
宝珠一听,顿时愣住了,一双鹿眼儿?瞪得圆圆的,“母亲,你?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她都?打算和沈归砚和离了,为什么还要个孩子来绑住自己啊。
科考最后一天,已经好几个晚上都?睡得不太?踏实的宝珠特意起了个大?早,然?后在?衣柜里寻找着今日要穿的衣服。
米白浅蓝太?素,桃红柳绿太?艳,牡丹芍药太?花,茉莉小?白花太?素,翻来翻去,居然?都?寻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看来,还是衣服少了。
宝珠的目光又一次不经意间落在?堆挤到角落里仅有几件的男装,要不,这一次顺手也帮他添上几件,免得他穿那些旧衣服出去,别人都?说他寒酸,登不上台面。
她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结果来到贡院外,已是一层又一层的人把里面给包围住了。
动静大?得出动了兵马司,以防止出现践踏事件。
既然?外面的人多,又向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的宝珠去了就近的茶楼,并留下个两个家丁候在?贡院外,等人出来了好第一时间跑来向自己禀告。
因为没?有睡好,她进到茶楼包厢后,闻着袅袅茶香,考试小?脑袋一啄一啄,最后忍不住趴着桌子睡着了。
等醒过来后,才想起来她今天是来贡院接他回?家的,那么晚了考试应该结束了吧。
一个抬头?,正好对上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瞧着自己的少年。
几日不见,他看起来更瘦了些,下巴处冒出一层细细的青色胡渣,眼下虽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憔悴,唯独那双眼睛在?看见她的时候亮得惊人。
“醒了,可要喝点水润下嗓子。”沈归砚笑着斟了一杯清茶后递给她,在?她开口时先解释道,“我来的时候见你?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你?。”
身子还趴在?桌上的宝珠看了他的脸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立马捂着鼻子嫌弃道:“你?离我远点,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死了。”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洗过了,不信你?闻我身上。”他走出贡院外就见到自家小?厮等在?外面,边上还停有一辆马车,就知道是她来了。
又听小?厮说她在?茶楼里等他,生怕让她等久了,不敢耽误的跑去茶楼。
等来到她所在?的包厢外,难免近乡情怯的先整理好自己的穿着,发型,等确定没?有问题了在?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她正趴着桌面睡得香甜,见她睡得香甜,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给了掌柜的一些碎银,让他给自己准备一桶热水沐浴,免得等她醒来后遭了嫌弃。
抱住她一连亲了好几口,解了相思之情的沈归砚方才松开她,嘴角的弧度止都?止不住,“我哪怕在?臭也是宝珠的夫君,宝珠可不能嫌弃我,就算你?嫌弃我也不行。”
“我在?里面考试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快点结束,因为只有这样,我就能快一点儿?见到宝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先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时至今日才明白确深意。
被他脸上胡子给扎得难受的宝珠抗拒得伸手推开他,“姓沈的你?有病是不是,你?的胡子扎疼我了,还不走开。”
在?茶楼里被亲了好几口的宝珠回?到府里时,都?仍是一肚子的气,特别是看着罪魁祸首的脸,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得个稀巴烂。
今日的盛国公也是早早归家,在?沈归砚回?来后,立马把人叫来书房。
双手负后的盛国公看着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儿?子,想到他回?家那么久自己都?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职责,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愧疚,仍不忘严父,“此次你?可有把握。”
沈归砚对上父亲带着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把握谈不上,但我自信不会名落孙山。”
“你?倒是自信。”一旁的沈亦泽的话里不知是嘲讽过多,还是赞赏过多。
沈归砚不软不硬的刺回?去,“我只是对自身的把握有着较为清晰的认知,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信也成了一个人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