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愿意去医馆,宝珠真担心自己辛辛苦苦背回来的人死了,赶忙找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下,还再三叮嘱必须要最好的房间。
把人抬进房间后,沈归砚才取下遮面的帷帽,“你让店小二送热水进来,还有一桌子菜,记得要最烈的酒。”
宝珠抬起的脚尖一滞,太阳穴突突直跳,“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喝酒,干脆喝死你算了。”
生病了就应该静养,吃些?清淡的,他?倒好,什么不能吃就吃什么,真就是嫌活太长了。
选择要烈酒自是有用途的沈归砚来到三角架上的水盆旁净了手,“我可舍不得那么早走,我走了,要是有人欺负了我家宝珠该怎么办。”
“拜托,我可是堂堂郡主,有谁活腻歪了会来欺负本郡主。”宝珠认为他?根本是在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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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楼下打算盘的掌柜头也没抬,直接说道:“上房已经满了,次房还剩下两间。”
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那麻烦掌柜的给我们安排两间次房。
“好嘞,两间次房。”
他?们刚上去,又有另一伙人到来,点名要上房,掌柜一改先前?冷脸,亲自笑?着?邀人上楼,“几位大人要的上房已经备好了,屋内也准备好了酒菜等着?大人前?去享用。”
密封性不是很好的房间里,因为迟迟没有找到那人踪迹的沈亦泽抬脚踹向?桌腿,漆黑的瞳孔密布着?森冷的怒火,“一群废物,那么久了都还找不到人,养你们何用。”
男人背后冷汗,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磕头,“求求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小的这一次一定把他?的人头砍下提回来。”
“要是不把他?人头带回来,小的以死谢罪。”
脸色几经变化的沈亦泽取出胸前?的一个白瓷瓶,“找到那姑娘后。把这枚药给她喂下去,记住,不许伤她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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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喷。”刚泡进浴盆里的宝珠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该不会是姓沈的在骂她吧,毕竟除了他?这个小心眼的,又有谁会像他?那么斤斤计较。
宝珠也庆幸房间里有屏风遮挡,热水刚送进来,她就一头扎进里面洗澡去了,要是在不洗,那些?该死的虫子指不定要在她身上传宗接代了。
结果?洗得脸颊红扑扑的刚出来,还没踏出屏风,就听到了一句暗哑破碎,又痛苦到极致的哀求声。
“宝珠能不能先闭上眼。”
“你让本郡主闭眼就闭,你当本郡主是谁啊,再说要闭眼也应该是你闭眼,何时轮到你来命令本郡主了。”因着?刚洗完澡,她仅着?了内裳,打湿的头发没有绞干,就湿漉漉的披散在后,濡湿了霜白锦衣,两只白嫩的脚丫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噔噔噔地跑过来。
“你不让本郡主看,本郡主偏要看,看你………”小跑过屏风后的宝珠自动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头皮发麻的转过身,用两只手捂住眼睛。
“要不,我们还是请个大夫来吧。”
她错了,真的错了,就不应该犟,老老实实听他?的话闭上眼睛多好,也不至于今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做了噩梦。
正把匕首放在油灯上消毒的沈归砚吐出嘴里叼着?的白布,“不用,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我以前?伤得比现在重都能活下来,说明连老天爷都舍不得收走你相?公的这条命。”
“那,我,先不打扰你,我出去。”宝珠生怕在晚上一步,今晚上的噩梦就得翻倍。
她的手刚放到门边,后背忽然?窜起一股令她感?到不安的毛骨悚然?。
“夫人,我这里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因为失血过多,连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嘶哑的脆弱,像高洁庙宇上高高悬挂而?起的七彩琉璃灯盏,一碰就碎。
“不不不,你一个人可以的!我相?信你能行?的。”差点儿咬到舌头的宝珠就差没有把脑袋给摇成拨浪鼓了,真的。
她看见血就晕,前?面天黑她还能说服自己看不见,现在青天白日的,她可装不了。
“我一个人操作不了。”沈归砚哀怨惆怅的抬起那双泛红的眼睛,眼底闪着?细碎的希冀,“夫人,你也不希望我就此离你而?去吧。”
他?把自己的命交付给她,她亦是值得自己交付生命的人。
宝珠对上他?通红又似被抛弃后的可怜狗狗眼神,一头墨发凌乱又不失美感?的黏在雪白的脸颊旁,以及那没有穿上衣,明晃晃露出的两点,口中的“忍心”两字像是被自己吞了进去,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
要是他?真的死在这里,她一个人怎么回到金陵,路上肯定也很危险。
退一万步来讲,他?要是因为自己见死不救才走的,会不会化为冤魂缠着?她不放,还要向?她索命啊。
可是走向?他?的那一刻,宝珠又后悔了,特别是他?居然?让自己拿针线为他?缝伤口时,就差没有直接昏过去,唇瓣翕动,哆哆嗦嗦地问,“我,我手抖怎么办啊。”
宝珠掀开薄白的眼皮,偷偷地看了一眼他?血肉模糊里露出森森白骨的伤口,立马闭上,嘴里大念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
沈归砚知道他?是在强人所难,语气尽可能温和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将自己的生命托付于她,“你就当是在绣花,不要怕,你夫君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一说绣花,宝珠尴尬得囧着?脸,长长的睫毛垂下眼睑,“你难道不知道,我女红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