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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行以南口干舌燥,有人捧了水到他面前,他喝了几口,才发现是药,口里尽是苦涩的味道,行以南微微偏过头,不想再喝了,却被那只手扣着后脑,药被她强硬地灌了下去。
行以南挣扎不过,只能顺从地喝药,但他本就无力,吞咽的动作赶不上嘉云喂药的速度,喝下去的是一小半,洒出来的倒是有一大半。
行以南的眼神渐渐聚焦,已经是晚上了,殿内灯火通明,嘉云的手指仍旧捏着他的脸,迫使着他张开嘴。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嘉云却在想,新换的里衣,又要换一件了。
行以南被嘉云逼到眼睛里有了湿意,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
嘉云用手背蹭了蹭,她饶有兴致地问:“哭了?”
恶劣到令人发指。
行以南抱着伤痕累累的手腕往里躲了躲,嘉云摸着那根链子,她不屑去扯行以南的手,这样的方式显然更为妥帖。
行以南的眸中闪过痛色,他曲着腿,已经离嘉云近了不少。
看着他这样顺从乖巧的模样,嘉云本应该是开心的,但一想到这样的顺从,都是行以南装出来骗她的……嘉云勒紧了手里的链子。
“回影,为侍君换套新衣服。”
方才嘉云灌给行以南的药,就是由回影捧着的,回影闻言道:“是。”
回影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为行以南换好了衣服,行以南神色恹恹地在床边坐着,不明白嘉云突然要他穿戴整齐是为了做什么。
回影为行以南套上鞋之际,因为被链子卡着,十分艰难,嘉云道:“算了。”
回影和行以南都松了一口气。
嘉云同行以南凑到一处,她轻笑着吩咐:“让宫侍轮流进来,看一看朕送给侍君的礼物。”
嘉云送给他的礼物?行以南摸到那条金链,嘉云的意思是让晚春殿的每一个人都进来看一遍?
他小心遮掩的东西,被嘉云彻底撕开了。
这句话是说给暮雪听的,暮雪不太理解,陛下昨晚上还和侍君同床共枕,今日又忧心侍君的高热,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意。
还要将侍君拉到人前,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他腕上的那条链子,依照行以南的性子,只怕是会一头撞死吧?
“一直以来都是朕想要,他是被迫给的。”嘉云低语,行以南不识抬举,她又何必为他留着情面。
无论是昨晚上的顺从,还是今晚上的低眉,行以南都没有真心顺从的意思,他只是被嘉云威胁着,嘉云想要什么,他就得给什么。
可惜嘉云翻脸无情,她不喜欢这样的。
嘉云从小到大,得来的东西都太过轻易,这让她养成了偏执的性子,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完完全全地顺从她。
她可以费心引导行以南,也可以下这样恶劣的旨意,只是随她心意而已。
殿内出奇的静,无端让行以南生出来一份错觉,仿佛殿内已经站满了那些宫侍,她们都在等着,一赏嘉云送给他的礼物。
门一开一关,是暮雪出去的动静。
第一批已经进来了,行以南浑身僵硬,在这灯火通明的殿内,他避无可避。
他小声呜咽:“嘉云。”
他渴求着,不要让他落入这样的境地,那些人开始上前,风雨飘摇,下一刻就要将他淹没。
嘉云的手里仍旧拎着那条链子,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将行以南的难堪展于人前。
行以南拽住了嘉云的袖子,这个时候的顺从,总算不是假的了。
嘉云一顿,手伸入枕下,被拎出来的白玉玉质通透,一看就是一块上好的玉。
“朕送给侍君的,自江南而来的美玉。”
行以南忽然松了浑身的力气,后背已经湿透,看眼前的玉都已经有了重影,他记得这块玉,是他那次下江南带回来的。
虽然是借口,可行以南真的带了一块玉回来。
后来他没去见嘉云,这块玉是他放在锦盒里,由小厮送到公主府去的。
他早以为这块玉的命运,和他一样,已经支离破碎,没想到却被嘉云好好地留着。
替代金链,成了嘉云送给他的另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