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前惊惶的人揽到怀里,一次又一次抚过他瘦弱的脊背,等到手底下的人微微冷静下来,嘉云问:“不想留在这里?”
行宫于行以南而言,早已经变成了让他梦魇的地方,他看见红便恐惧,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听见嘉云问他,他急急点了点头。
“可是驸马,”嘉云卡住他的下颌,笑得明媚动人,“你似乎还没有向朕求饶。”
嘉云每每罚他,总是师出有名,多半是他不听话,不愿意向他俯首,而这一次大概是因为……
指甲嵌进肉中,行以南小声辩驳:“我没有。”
“没有?”嘉云用了几分力气,在行以南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指痕,都已经这样了,行以南竟然还在跟她说没有。
那人是走了,可这殿内的器具都还在,嘉云的眼睛危险地眯着,她不介意亲自动手,让嘴硬的驸马一时如在云端,一时又如坠地狱。
嘉云捻了捻手指,已然准备在那些器具里面挑挑拣拣了。
有各色的玉,还有活灵活现的木头,花样倒是多。
行以南扯住嘉云的袖子,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已经让他浑身发颤了,那样带着甜腻的苦楚,他不想再体会一遍,“陛下,我没有。”
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几个字,没来由地让人厌烦,嘉云皱了皱眉,滚烫的手指勾住嘉云的手,行以南还是低声道:“我没有。”
他那双眼睛里涌动的都是嘉云为什么不信他,一波接着一波,到最后,成了无声的质问。
行以南质问她为什么不信他?
嘉云眼底一片戏谑:“驸马,你要朕相信谁,是朕的枕边人,还是背叛过我的行以南?”
行以南想要端他那副隐忍不发的丞相做派,可嘉云偏偏不吃这一套,她遇见这样的行以南只会更加狂热。
嘉云的手指抚过行以南的脸:“驸马是不是想说,你是被诬陷的?”
嘉云手眼通天,晚春殿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甚至陈文同行以南说了些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可她还是想罚行以南,罚他的欺瞒,罚他的背叛。
良久,行以南脸上的泪都干了,嘉云轻笑一声——
“驸马,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
行以南自从行宫回来,就意志消沉,他午夜梦魇全都是嘉云最后的那句话。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可他其实……
他明明不该相信嘉云,却又巴巴地等着嘉云来救他,在行宫里的每一次调|教,他都是念着嘉云的名字撑过来的。
行以南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寒,那些汹涌而来的烦躁几乎让他撑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