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回影的话,窗上仿佛都染上几分血色,除了晚春殿之外,其余各殿伺候的人都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如同换血一般,回影心惊肉跳,担心不知道哪一日哪一时,他也被苍山手起刀落地杀了。
他悄悄看过,苍山的刀上血淋淋的,特别骇人。
“苍山不会杀你的,晚春殿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杀。”
“为什么?”尽管回影已经很沉稳了,可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孩子,自然是怕死的,他劫后余生,但却琢磨不明白,等着行以南给他解答。
“晚春殿原来的掌事是暮雪,暮雪不会容忍晚春殿中出现有二心的人。”
这些人都必须跟暮雪一样,永远对嘉云忠诚。
晚春殿中发生的一切,嘉云都会知道,晚春殿看似是住着行以南,其实从上到下,都是处在嘉云控制之中的。
而如今嘉云借口离宫,属意苍山进行的大清洗,也只是为了后宫所有人都能牢牢处在她的控制之下。
嘉云眼里容不得沙子。
回影眉宇之间还有些惶惶不安,行以南安抚他:“没事的,我想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行宫远在宫外,行以南肯定是累了,回影将行以南扶到床前,目光落到行以南的手腕上,他好像瞥见一抹红色……不是都好了吗,怎么会出血?
回影还要再看的时候,行以南已经将手腕收进了袖子里,“下去吧。”
等到回影走后,行以南才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那抹红色并不是偶然,可他不想让旁的人发现,行以南将手腕捂住,心里终于好过了几分。
行以南睡到掌灯时分才起,嘉云坐在他的床前,行以南一惊,他以为嘉云不会再过来。
后背传来钝痛,今夜的折磨恐怕不止如此。
“怎么,”嘉云俯首,气息扑在行以南的脸侧,“以为朕不会过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手伸到行以南的背下,行以南的全身都绷紧了,他后知后觉,嘉云只不过是想让他坐起来而已。
靠在软枕上,行以南疲惫未散,可嘉云过来,容不得他一味地倦懒。
“我想……”嘉云近在眼前,行以南握紧了拳头,“先洗一下。”
他睡得身上出了汗,有些粘腻,同那些鞭痕搅在一起,嘉云大抵不会喜欢。
将人按住了,嘉云道:“等会儿。”
行以南僵硬得越发厉害了,他们之间总是……也难怪行以南会想偏,但其实嘉云没有那样的意思。
床头的烛火格外明亮,像是特意布置的,这样布置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吗?行以南忍不住发颤。
嘉云瞥他一眼,将苍山新给她的消息原封不动地放到行以南眼皮子底下。
行以南身子很差,看东西也变得很慢,嘉云耐心等着,等着行以南把这些东西慢慢看完。
行以南有些心惊,他知道苍山为什么杀人,但他不知道这其中竟然牵连这么深。
看完之后,行以南只问了一句话:“这些人……都要杀吗?”
要是都要杀的话,前朝和后宫加起来,都不会剩下几个人了,其中盘根错节,格外让人头疼。
“朕以为,只要杀了始作俑者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牵连太深,怎么算都算不清楚,杀了始作俑者,其他的震慑几分也就是了。
行以南点点头,他不太明白,嘉云让他看这些秘密的消息,是为了什么。
嘉云握住行以南的手,指尖刮蹭过行以南的手心,嘉云问:“那驸马知不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嘉云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跑来问他的,行以南不安的心凉了个透彻,他道:“我?”
可是这是无端的猜想,他根本没有布下过这么深的局,可若是有人栽赃他……谁会栽赃一个陷在后宫里的废人?
烛火明亮,行以南任何微小的动作都逃不过嘉云的眼睛,嘉云坦然道:“燕骞啊。”
“燕骞……”行以南喃喃,燕骞早就被嘉云杀了,他有些茫然:“他为什么要栽赃我?”
嘉云没有应声,只要给行以南一些时间,行以南总能理出来的,要是她直接将真相告诉给行以南,杀伤力远没有行以南自己悟出来的大。
等得时间有点漫长了,嘉云看向眉头紧锁重新翻看消息的行以南,百无聊赖地问:“听说燕骞待你如亲兄弟?”
这些话是她还被囚禁在公主府的时候听来的,那个时候行以南已经背叛她,做了丞相了。
燕骞时常请他进宫,两人在一起谈论国政,研讨书画,俨然是明君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