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能够遇到小时候的祁太安,祁晏已经知足了。
“我倒是觉得我们遇见的刚刚好,那时我有能力护住你,如今,你有能力护住我。”
祁晏虽然脾气好,但谁都知道,不要去招惹祁晏看顾着的祁太安,有道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尽管蜀王府不受重视,但祁晏终究是皇亲国戚,将事情捅出去,皇家又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谁都不好过。
到了如今,祁晏当年看顾的那个小孩子已经长大了,更是成为了这大朔的天子,她不仅能保护他,更能护佑天下万民。
祁太安即使不说,祁晏心里也明白,凭借着祁太安如此念念不忘的心结,她能以命相赌去和那个做事狠厉什么都容不下的祁沐宁争夺太女的位置,或多或少还是为了他。
为了得到他,为了使他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他已经够知足了,一个男子,想要的无非是有一个喜欢自己疼爱自己的妻主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而如今,他的妻主在他身边,君恩如流水,却一直停驻在他身边,不久之后,他和祁太安之间也会得到一个可爱的孩子,没什么可遗憾的。
“皇叔,原本可以更好的。”祁太安将祁晏环紧,原本可以更好的,多少有些让人伤心,如此想下去,只会陷进去。
“是还可以更好,但我觉得已经够了,不会发生的事情,假设再多,也不会成真,只是加重心里的负担而已。”
祁晏摸了摸祁太安的眉毛,“你答应过我的,不再执着了。”
自从张寻告诉祁晏一切之后,祁晏跟祁太安坦白,祁太安的心结也解开了,但因为张太医太过危言耸听,祁太安只好向祁晏一再保证,她不会再执着那些兜兜转转的梦魇,有什么比得上眼前人。
她只管抱紧怀里的皇叔。
祁晏虽然满意,但害怕祁太安重蹈覆辙,毕竟祁太安突然走火入魔杀了那些山匪的时候,祁晏就在她身边。
比起胆怯,他更多的是对祁太安的担心,更何况祁太安还是因为他变成这样。
她敢爱又不敢爱,生怕抓紧了让皇叔厌弃,松开手,皇叔又会离开她,她怀着这样的心情,用尽全力也要将祁晏留在身边,已经成为一种执念了。
执念有时候就是心魔的根源。
“我只是——”祁太安欲言又止。
其实桑瑞告诉她的,远不止那些,她对顾家恨意滔天,祁太安说她想要借刀杀人,这话没错。
她确实是想借祁太安的刀去杀顾家,但要让祁太安的这把刀舞起来,就要在祁晏身上下功夫。
祁晏是祁太安最看重的人,祁晏越惨,祁太安就会越恨顾家,被一朝天子无法回头地憎恶,那样顾家才会无路可走,顾家将她逼上绝路,如今只不过是他们做这些事的报应。
那些字字句句到现在,在桑瑞死后,仍旧环绕在祁太安的心里,挥之不去。
“祁晏是失败的第一个人,失败的人会被宿命蛊慢慢吞噬掉,就像我一样。”
所以祁太安才会心有余悸地去检查祁晏的手臂,手臂上没有,宿命蛊早就种进他的心底。
“可他有了我的玉,玉是上好的暖玉,能平复蛊虫,也能引导蛊虫。”
但祁晏的玉却没有在祁晏身上,而是在相思殿的密室里。
“宿命蛊靠的不是生辰八字,是血,是以血养血。”
一个人苍白无力的脸上,原来可以透露出那样浓烈的憎恶,只要戳破皮肉,仇恨就会倾泻下来,永不断绝。
桑瑞恨祁沐宁,祁沐宁让她国破家亡,让她错把仇人当恩人,但在祁沐宁那里,她至少还是一个人。
是顾家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最爱穿漂亮衣裳,戴漂亮首饰,她是越国最耀眼最得宠的小公主。
但都不复存在了,公主死在越国,桑瑞死在顾家。
密室里那些缠绕在玉和那块破布上的红线,之所以显现出那样暗沉的颜色,是因为那线是用祁晏的血泡过的。
要用养蛊之人的血连接两个人的贴身之物,这转换气运的法子才会成。
以血养血,原来在此。
顾家以为祁晏失败了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西逃的桑瑞,还因此得到了她的玉。
于是兜兜转转,祁晏成功了,桑瑞失败了。
可是成功的不一定是赢家,那时桑瑞窝在床上,满脸挑衅:“这个法子灵不灵就跟我的玉佩一样,谁知道呢,但顾家如此行径,伤你最最喜欢的皇夫,你能容忍他们?”
日光往屋外走,桑瑞的手臂露在仅剩的日光下,那些蛊虫在她的体内跟她的血一样红,红得触目惊心,好像这个人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桑瑞怎么会甘心,害她如此的顾家得不到报应,顾家才应该万劫不复。
可当那些汹涌的仇恨过去,她轻轻触到祁沐宁的名字,她心里又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