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偃觉得痒,却躲不开,只得重复了一遍。
“我平素并不用香,澡豆的香气也淡……”宋迢迢秀眉轻拧,继而展眉,趿着鞋自床头取下一只香包,递与萧偃。
“是这个吗,辛夷花。”
“嗯。”
“燕娘喜欢,我再做一只送给你。我是仲春出生的,正赶上辛夷花盛开。”
她抱着膝头,挤上萧偃的床榻,又道:“我看燕娘的籍契,生辰与我同年却在冬月,竟是比我小上半岁。你该唤我一声阿姐呢。”
萧偃唇角一抽,那不过是他胡乱填的。
但为了试探宋迢迢的口风,他顺坡就驴道:“阿姐。”顿了顿,他低低问:“燕娘可是惹阿姐不快了?”
宋迢迢不解,“何出此言?”
萧偃观她神色,斟酌道:“我白日没有寻到那位主薄,绕错了路,并非有意给阿姐添麻烦……”
宋迢迢一听,连连摆手,哭笑不得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怨燕娘?要怨应当怨我才是……”
她思及白日所见,心尖钝痛绵延。
“这次是我没有护好你,绝没有下次了。”她偏首,素色的唇瓣轻抿,杏眼定定望向少年。
夜色中,少女的眼波流转闪烁,几欲亮过天边的星子。
萧偃眼睫微颤,别开话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宿,明月西沉,宋迢迢困意渐生,歪在他的枕边,呢喃细语:“我会护着你的,燕娘。”
某个瞬间,萧偃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但也仅有一瞬间,他避开宋迢迢柔软的身躯,温热的体肤,甚至想要避开满室的辛夷花香。
世间从没有什么燕娘。
萧偃阖上双眸,如是想。
*
九月九,重阳节。
百姓们登高望远,吃糕赏菊。
当日,宋迢迢践诺,带着萧偃去河岸摘蓬草,二人携手做出一笼蓬饵。
沥汁,合粉,揉面,上蒸笼。
半个时辰后,碧沼将盖笼揭开,蒸熟的蓬饵亮相,一众形态精巧的蓬饵间混着几只歪瓜裂枣。
碧沼掩唇大笑:“不必说,最丑的必定是小娘子亲手捏的。”
宋迢迢听了,反而扬眉一笑,颇有些自得道:“这些漂亮的,都是燕娘捏的!”
“燕娘手巧,说不准明日就能超过你,成为我们息春院的膳房二把手。”
一把手当然是韩嬷嬷。
众人正说笑,小厮阿难探出头来传话:“小娘子,东家要你去前厅回话,说是有贵客呢!”